《千字文类》音系与道光年间的宁波话

作 者:

作者简介:
周赛华,男,湖南祁东人,湖北大学文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主要从事汉语音韵研究,E-mail:zhouzshbs@sina.com(湖北 武汉 430062)。

原文出处:
古汉语研究

内容提要:

文章对《千字文类》这种同音类聚文献的研究步骤作了粗略的总结归纳,在此基础上对其音系作了比较详细的介绍,并对音系特点和性质作了重点的分析。


期刊代号:H1
分类名称:语言文字学
复印期号:2023 年 10 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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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释增广千字文类》有浙省聚贤堂刻本,刊于清同治八年(1869),书成于道光辛丑年(1841)。撰者为朱炳南,字亦亭,生平事迹不详。在凡例后署名“古堇”,即鄞县,今宁波市鄞州区。该书包括凡例和正文两个部分。正文是以千字文为基础,在各字下把常用字类聚在一起,①每字下有简单的释义。作者编撰此书的目的就是帮助人们识字,凡例:“是集不唯便于幼学之士,即凡农工商贾公余之暇,披而阅之,识一字而其上下诸字皆可类推,不必载酒问奇也。”该书虽然是帮助世人识字的,但由于类聚了许多同音字组,②对语音史的研究也具有较高的价值。这类音韵文献可以叫做同音类聚文献或类韵书。不过这类文献研究的难度较大,目前还没有比较成熟的相关研究方法的总结。本文试图归纳出一些可供借鉴的办法。总的说来,就是以中古音为参照系,考察同音字组中各音类的分合情况,并参照相关的音韵文献,归纳出书中的声韵调类。

      一、“同音类聚”文献研究方法概说

      (一)把同音的字归入相应的字组。③

      (二)归纳声母。

      以中古音声母(最好是《方言调查字表》中归纳的声母系统)为参照,观察同音字组,声母的归并情况:1.不与它母相混(偶尔个别字或极少数几个字归入了其它母可忽略不计,后同)。2.两母或多母全相混。3.两母或多母部分相混。

      其中1和2好处理。难点是3的情况。主要考察:(1)相混条件,即AB两母或多母合并是根据声调、开合、洪细、或清浊等条件中哪个或哪些?(2)归向,即AB两母或多母相混后(以两母合并为例),是A归入了B中,还是B归入了A中?首先可根据AB之间是否有某些对立的情况,确定AB的归向。比如书中部分从邪母字合流,但从邪母仍旧存在对立,(见声母特点4的尾注⑦)存在对立的从邪母仍旧要分开,其中跟日母字合流的归邪母,与澄床合流的归从母。其次可参考相关韵书(韵图)文献或今方音来解决④(比如前面提到的部分合流的从邪母字,与日母合流的归邪母,因为今方音读书音为擦音)。韵书(韵图)文献从地域来说:同一方言点>同一方言小片>同一方言片。⑤韵书(韵图)文献从时间来说:同一时期(前后相差50以内)>前后不远时期(50至100年)>时间较远时期(100年以上)。每个时期究竟以多少年为期,不好确定,前面只是大致说法吧。一般说来,时间越接近越好。韵书(韵图)文献从音系性质来说:在确定所研文献的音系性质后,即文读还是白读,应该选择音系性质相同的韵书(韵图)文献为佳。如果所研文献的语音层次比较复杂,还需确定韵书(韵图)音系所对应的是哪个层次。总而言之,同点同时期同音系性质同层次的韵图(韵书)为最佳,其它文献最好多种配合使用。(3)某母(如A)部分与其他母归并后,某母(如A)还是否独立存在?(3)相对比较困难些,根据A母与其它母归并后,考察A母未归并的部分与相归并的其它母是对立的还是互补的?如存在对立的情况,说明A母还独立存在,只是部分字归入了其它母(见声母疑母)。如果是互补的,就比较难以判断了。这可参考文献或今方音来解决。不管独立还是与其它母合并,都应该考虑符合或便于说明古今的演变规律。

      当声母归并的情况弄清楚后,在中古声母的基础上可以归纳出书中的声母。

      (三)归纳韵母。

      归纳韵母可分两步走。

      第一步确定韵摄之间的分合。首先把同音字组分别归入十六摄下,再观察十六摄的分合情况:1.不与其它摄相混。2.两摄或多摄全相混。3.两摄或多摄部分相混。关键是3的情况。主要考察:(1)相混的条件。两摄或多摄下是哪些韵相混,是按开合、洪细、等第、声母或声调等条件中的哪个或哪些相混?(2)归向。首先可根据两摄或多摄内部某些对立的情况来确定(见文中止摄合口与蟹摄合口的分合部分)。其次可参考相关韵书(韵图)文献(对于韵类的分合,如有押韵的口语文献也是值得参考的)或今方音来解决。参考文献或方音,根据音类情况的不同,参考文献或方音的数量可能也存在差异,有时可能只要一种就足够说明问题,有时可能需要两种或多种才能解决问题。

      第二步确定各韵摄下的分部或韵母。首先观察韵摄下是否根据开合、洪细、声母或声调等条件分化为两个或多个韵部?首先可根据摄内某些对立的情况来确定,即在相同声调和声母条件下,如洪细开合相同的韵(混合后的)存在对立的话,则应归为不同韵部(见文中山摄开口一等和咸摄开口一等分合部分)。其次可参考相关韵书(韵图)文献或今方音来解决。再考察韵部下的韵母情况。首先在声调相同的条件下,考察相同声母下的对立情况,其中对立最多的就是韵部下的韵母数(通常是牙喉音字下对立最多),再根据对立各组的古开合洪细来源,进一步确定韵母的韵头情况(不是绝对的)。其次可参考相关韵书(韵图)文献或今方音来解决。

      (四)归纳声调。

      以古四声为参照,把同音字组按声调归类。考察四声的分合情况:1.不与其它声调相混。2.两声调或多声调全相混。3.两声调或多声调部分相混。

      关键是3的情况。主要考察:(1)相混的条件。两声调或多声调是按开合、洪细、声母、或清浊等条件中的哪个或哪些相混?(2)归向。首先可根据两声调或多声调内部某些对立的情况来确定,可分为两种情况:①相混的部分与未混的部分存在对立,说明相混的部分已归入它调。②只在某个条件下,所有的字与它调相混,这既可能与未混的字存在对立,也可能存在互补,如对立的话,说明已归入它调;如互补的话,理论上归A归B皆可,不过通常应根据声调系统的具体情况或习惯来确定归向。其次可参考相关韵书(韵图)文献或今方音来解决。当声调的分合确定后,进一步考察是否根据声母清浊条件分阴阳,即考察相同古调类在清浊声母下是否分化为不同的调类(是否存在对立)。最后根据声调的具体分合情况归纳出调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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