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1月，中国审计学会召开了“中小银行风险及其审计”合作研究课题成果汇报交流暨专题研讨会。合作课题研究报告的主要执笔人、入选论文作者及有关专家学者等参加了研讨。与会人员结合审计实践，就近年村镇银行、农商行、城商行等中小银行风险的成因、表现和防范措施，以及审计在防范和化解中小银行风险中如何发挥作用等进行了研讨交流，形成了许多共识。现将主要观点综述如下： 一、关于中小银行风险及其表现 与会代表一致认为，我国中小银行规模小、数量多，总资产规模占商业银行整体资产规模的近三分之一。以农商行、城商行和村镇银行为构成主体的中小银行是我国银行体系的重要组成部分，在促进和推动地方或区域经济发展，服务基层居民、中小微企业以及个体工商户等方面发挥着不可或缺的作用，是服务于地方经济发展、支农支小的重要力量。中小银行长期稳健经营事关国家经济社会的发展与安全。 近年来，随着行业转型加速以及经济下行等因素影响，部分中小银行资本补充压力凸显，风险逐渐暴露。有的代表将中小银行风险分为信用风险、流动性风险、经营风险、市场风险和其他风险。其中信用风险指的是贷款人主观拖欠贷款，或由于自然因素等客观原因缺乏经济实力导致贷款无力偿还，致使银行遭受损失的可能性；流动性风险是中小银行无力为负债的减少或资产的增加提供融资的可能性，即当中小银行流动性不足时，虽然有清偿能力，但无法通过增加负债或以合理的成本变现资产及时获得充足的资金，用于支付到期债务和满足资产增长的资金需求；经营风险是由于中小银行自身业务流程不规范、大数据监控手段有限、信贷客户综合质量不高等所导致的中小银行在贷款同业投资、贷款发放与核销、授信管理等经营方面存在的风险；市场风险是指由于汇率、利率、股票、商品等市场价格的不利变动，导致中小银行发生损失的可能性，包括利率风险、汇率风险、股票价格风险和商品价格风险等；其他风险包括政策落实风险、治理管理风险、信息科技风险等。整体上看，中小银行风险主要表现为三方面：一是不良贷款余额攀升。例如，根据有关统计，截至2021年底，我国城市商业银行不良贷款余额为4403亿元，比上年增加了743亿元；农村商业银行不良贷款余额为7655亿元，比上年增加了528亿元。二是流动性风险隐患不断增加。一方面，部分中小银行负债短期化、资产长期化现象突出，导致期限错配引起的流动性缺口较大，通过内源性融资方式增加资本产生困难；另一方面，部分中小银行优质流动性资产储备不足，存款增长乏力、波动幅度较大，存款增速低于全国同类银行和全国银行业平均水平，加之在市场信用分层以及持续的监管压力下，中小银行通过同业业务进行融资难度较大，存在较大资金压力。一旦受到外部冲击，个别银行可能面临资金链断裂甚至挤兑的风险。三是公司治理问题和内部控制风险日益突出。由于治理结构不合理、内控制度不完善、应急处置机制未建立等，中小银行存在大股东操纵、关联交易、利益输送、风险抵御能力较弱等问题，阻碍了中小银行的健康可持续发展。 有的代表从监管的视角对中小银行风险展开讨论。一是一些中小银行不良资产底数不清，实际抗风险能力不足，存在风险隐患。例如，部分中小银行违规将不良贷款调整为正常贷款，隐瞒不良贷款真实底数，导致相关监管部门难以掌握其不良贷款底数，给早识别、早预警、早发现、早处置带来难度；部分中小银行不良贷款“边清边冒”问题突出；部分中小银行存在违规通过签订抽屉协议的方式实现不良资产非洁净出表、违规通过以贷收贷方式处置不良资产、违规以设立资管计划形式承接不良资产等，可能引发新的风险隐患。二是一些中小银行贷款涉及的重点领域风险隐患较严重。例如，有的中小银行将大量资金违规通过借名、冒名贷款方式投向房地产大户实控的建筑、园林、商贸类企业，甚至通过同业、理财、表外等业务规避监管投向房地产公司用于买房买地，房地产贷款占比逐年增加。三是存在较大流动性风险。表内外理财产品竞争激烈、理财产品增多，导致普通存款数量大幅减少，部分中小银行为了增大资产规模，投资资管计划、信托计划、组合基金等期限较长且流动性较差的同业业务；随着国家监管日趋严格，中小银行开发的理财产品种类和投资范围受限，难以与全国性股份制银行的理财产品相竞争，市场份额逐渐降低。四是一些中小银行片面追求短期利益，热衷于赚热钱、快钱，通过金融投资、通道业务、同业业务等方式，将大量资金投入资本市场、金融市场，造成资金脱实向虚。五是一些社会股东利用监管漏洞，通过股权代持、抽屉协议或者隐瞒关联关系等不当手段入股多家中小银行后，违规操控、干预银行经营决策和信贷业务，通过直接贷款、股权质押、理财产品等方式套取银行资金且形成不良，风险处置难度较大。六是在各级财政吃紧的情况下，依靠财政化解中小银行风险存在的巨大资金缺口的支持力度有限。此外，一些中小银行规员工管理不当，存在银行员工通过本人银行账户或借用亲属银行账户与贷款客户违规发生大额现金或转账往来等问题，形成系统性违规操作风险。 二、关于中小银行风险的成因与防范措施 与会代表一致认为，中小银行风险成因分析是防范风险的前提。中小银行存在的各类问题和风险隐患，究其形成原因是多方面的，总体上看，既有外部因素也有内部因素。其中导致形成风险的外部因素主要是近年来我国经济发展面临需求收缩、供给冲击、预期转弱三重压力，经济下行压力较大，部分中小企业经营受到冲击、还款能力降低，直接导致了中小银行贷款逾期率上升和不良贷款的增加。同时，中小银行服务于本地实体经济，加大信贷投放力度，对于存在经营困难的企业主动减费让利，必要时还要免除相关利息，这样地区经济增长放缓进一步加重了区域内金融机构的经营风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