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教育部颁布的《普通高等学校本科专业类教学质量国家标准》中明确指出,外语专业学生首先应该具备的就是外语运用能力。外语运用能力与词汇知识密切相关(Bernhardt 2005),而语块作为衡量词汇知识的一个重要指标,其重要性不言而喻。已有研究探讨了母语迁移、语言水平和词频等因素对英语语块习得与加工的影响(蔡金亭、徐华珍2018;张萍、方南2020),并考察了语块各构成词间的联结强度与双语语块间是否共享翻译对等词,即语义透明度与同译性对英语语块加工影响显著(Fang & Zhang 2021)。这些因素会对日语语块加工产生怎样的影响呢? 由于汉日双语中汉字的存在,中国学习者日语语块习得与加工过程中不可避免地要受到母语汉语的影响。因此,探讨日语语块加工不仅能为日语习得提供教学启示,还可以为二语语块加工研究积累实证结果。本研究聚焦日语语块的语言特征以及汉日双语间的语义关联,探讨在有无语境条件下语义透明度与同译性对日语语块加工的影响机制。 2.文献综述 语块具有结构上的稳定性、形式上的整体性、语义上的限制性等特征(Wray 2002)。本研究的语块采用广义定义,指惯常连用的具体词语搭配(王启2019)。例如动词「投げる」(扔、丢),常用搭配有「石を投げる」(扔石头)、「視線を投げる」(投以视线)、「筆を投げる」(中途弃写)、「匙を投げる」(无药可救)等,然而这些语块的语义透明度及同译性却不尽相同。三好裕子(2007)按照构成词间的联结强度将日语语块分为三类:第一类是搭配自由没有限制的语义透明度高的语块(「石を投げる」),第二类是搭配较为固定的语义透明度中的语块(「視線を投げる」),第三类是约定俗成不可拆分的语义透明度低的语块(「筆を投げる」、「匙を投げる」)。上述语义透明度高和中的语块均属于同译搭配,而语义透明度低的语块中既存在与母语语义同译程度较高的同译搭配(「筆を投げる」),也存在翻译完全不对等的异译搭配(「匙を投げる」)。 Farrokh(2012)认为,二语习得过程中学习者需要根据语义透明度的高低对语块进行分解或者整体识记。围绕二语语块在心理表征中是否整体存储这一问题,相关研究基于加工反应时和正确率展开了探讨。张群等(2021)指出,目前多数研究支持整体加工假说。但是,许莹莹、王同顺(2015)认为“反应时短”不能作为语块整体加工假说的直接证据。已有研究提出的混合加工假说(Sprenger et al.2006),双通道加工假说(陈士法等2020)等与该主张一致,均认为语块的分解与整体加工并存。然而这些研究主要围绕语义透明度,对语义理解层面进行了探讨。语义透明度影响效应如何受制于其他因素,以及伴随译语产出的语块加工等问题仍需深入研究。 此外,双语间的同译性也是影响语块加工的一个重要因素。瑞典英语学习者(Wolter & Gyllstad 2011)和日本英语学习者(Yamashita & Jiang 2010)二语语块加工研究均显示,同译性具有显著的促进作用。中国英语学习者二语语块加工研究也表明同译性对加工反应时影响显著(张萍2017)。然而,中国日语学习者二语语块加工研究显示,同译性对加工反应时影响不显著(费晓东、宋启超2021)。中国英语学习者二语语块加工研究中,也有结果显示同译搭配语块无显著的加工优势(方南、张萍2019)。针对同译性的不同研究结果,有研究指出双语间的语言距离(Wolter & Yamashita 2015),实验范式、数据分析方法和同译搭配词对的认定标准等(张萍、方南2020)均会影响同译性效应。这些启示为进一步明确同译性的作用效果提供了研究视点,也是今后探讨二语语块加工的重要参考。 有关语义透明度和同译性的影响效应,相关研究还从词频和二语水平等视角进行了系统探讨(Wolter & Yamashita 2018),但基于语境的研究尚不多见。王启(2019)认为语块与其常用语境之间能够形成一定的心理联系,郑航等(2016)证实了语境对语块加工贡献显著。据此推测,语境是影响语块加工的一个重要因素。分别探讨语义透明度、同译性与语境的交互作用,能够进一步明确两个因素的影响效应如何受到语境制约,为分解和整体加工并存假说提供新的实证证据。 如前所述,实验范式是影响研究结果的一个关键因素。已有研究主要采用在线合理性判断任务,费晓东、宋启超(2021)提出该实验范式不能排除受试在完成语块整体语义加工前就已经按键判断的可能性。为解决该问题,可借鉴词汇加工研究的翻译任务(Kroll & Stewart 1994)。翻译任务有两个优势,一是明确的译语产出可准确判断受试的语块理解,二是强制的母语激活可探讨双语间如何关联影响。与在线合理性判断任务结果对比,可基于理解和产出的不同加工层次为语块加工提供新的讨论视角。 综上所述,本研究采用听觉提示的翻译任务,探讨语义透明度、同译性以及语境对日语语块加工的影响。我们预测语义透明度和同译性的效应受到语境的制约,对语块加工产生不同的影响。本研究将回答以下两个问题:1)语义透明度和语境如何相互关联共同影响日语语块的加工?2)同译性和语境如何相互关联共同影响日语语块的加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