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eine等(1991)明确提出了“反预期标记”(counter expectation(CE)markers)认为反预期标记是标示有关陈述在相关语境中以某种方式与说话人认为的常态(shared norms)相偏离(deviate)的标志。这里的“常态”包括:说话人熟悉的世界的常态和规范、说话人头脑中的常态和规范及说话人所认为的听话人头脑中的常态和规范①Heine等(1991)认为下例中的“too”和“only”便是两个反预期标记②。例如: ①Your house is
small,even if you are
two.(引自Heine等1991) 在例①中,反预期标记“too”标示的是,房子的实际面积与说话人预期的面积相偏离;而反预期标记“only”·标示的是,房子里住的人数与说话人预期的这种面积的房子适合住的人数相偏离。 我们认为,情态副词“到头来”和“竟然”也是典型的反预期标记。例如: ②我自以为干得天衣无缝,
还是逃不脱法网。(《人民日报》1994年) ③“她
还活着!”普卢默失声大叫起来。(《作家文摘》1997年) 在例②中,“犯人”的预期是“自己干得天衣无缝”,而最终“逃不脱法网”;在例③中,“普卢默”的预期是“她”已经死了,而现实却是“她还活着”。在以上两例中“到头来”和“竟然”引出的都是与说话人的预期相反的反预期信息,它们都是反预期标记。 下面首先回顾前人对反预期信息的分类,指出当前研究存在的一些问题。其次,结合反预期标记“到头来”和“竟然”的真实用例,讨论“对话语体”中的反预期信息和“叙述语体”中的反预期信息及其在类型上的差别。最后,总结反预期信息的类型,并讨论反预期标记的叙实性对其标示的反预期信息类型的限制。 一、前人对反预期信息的分类及当前研究存在的问题 1.1 前人对反预期信息的分类 Traugott(1999)认为反预期可以暂时总结为:
is not expected given
。吴福祥(2004)在此基础上做了两点引申:第一,语句
不一定是个明确的命题形式,它可以隐含在相关的语句之中,即
不一定是个编码形式,它也能以零形式出现;第二,
不限于表达言谈双方对话语中被谈及的事物或事态的预期,也可以体现为包括两个言谈事件参与者在内的特定言语社会共享的预期、观点和判断。吴文进一步将反预期信息分为三种类型,即“与说话者的预期相反”“与受话人的预期相反”及“与包括听说双方在内的特定言语社会共享的预期相反”。 其他学者虽然对反预期信息的类型进行了局部的调整,但大都没有超出吴福祥(2004)提出的三分框架。胡德明(2011)在吴福祥(2004)的基础上将反预期信息分为五类,即“与说话者的预期相反”“与受话人的预期相反”“与包括说听双方在内的特定言语社会共享的预期相反”“与事主的预期相反”和“与特定的人的预期相反”。宗守云(2011)将反预期信息分为两类,即“和个人预期相反”与“和社会预期相反”。前者还包括三个次类,即“和说话人预期相反”“和受话人预期相反”和“和言谈之外的第三人预期相反”。单威(2017)根据“偏离预期”指向的对象将反预期信息分为两类,即“偏离个人预期”和“偏离社会预期”。其中前者包括四个次类,即“偏离说话人预期”“偏离受话人预期或说话人推测的受话人预期”“偏离第三方或事主预期”和“偏离听说双方预期”。李洋(2018)将“没成想”标示的反预期信息分为三类,即“与说话人预期相反”“与被述者预期相反”和“与社会一般性预期相反”。陈振宇等(2019)提到了“自反预期”“常规反预期”和“他反预期”。此外,曾君等(2016)根据预期是否出现将反预期信息分为两类,即“与显性预期相反”和“与隐性预期相反”。强星娜(2020)将“反预期情状”分为“反无定预期”和“反特定预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