党的十九届五中全会提出，中国经济已转向高质量发展阶段。“十四五”时期中国经济发展应以高质量发展为主题，推进绿色低碳发展。经济高质量发展的核心在于提高全要素生产率（以下简称TFP）。TFP作为驱动经济高质量增长的额外效率，是实现经济可持续增长的重要引擎（陈诗一，2010），TFP可以抵消资本报酬递减的不利影响。传统TFP仅考虑了资本、劳动等生产要素的投入约束，忽视了资源消耗和环境污染的影响，而资源和环境作为经济发展的内生变量，是经济发展速度的刚性约束（王兵等，2010）。考虑资源消耗和环境污染的绿色TFP增长率明显低于传统的TFP增长率（李平，2017），继续以传统TFP指标对地方政府经济发展进行评价会扭曲评价绩效（Konisky，2011），不利于经济可持续发展和生态文明建设。 绿色低碳发展是实现国家治理现代化的重要内容，国家审计是国家治理的重要保障。党的十九届四中全会强调要“严明生态环境保护责任制度，开展领导干部自然资源资产离任审计，发挥审计监督职能作用”。随着新一轮科技革命动能的持续释放，数字技术成为推进国家治理能力现代化不可或缺的重要驱动力。数字技术极大地改变了传统审计模式，在审计行业引发了颠覆性的变革（秦荣生，2014）。数字技术能增强审计机关的经济监督能力，有利于推动审计技术方法创新（刘家义，2015）。为了发挥国家审计在促进经济高质量发展和推进生态文明建设中的治理效能，习近平总书记在中央审计委员会第一次会议提出要加强审计信息化建设。那么，在中国经济转向高质量发展、推进数字中国建设和加快绿色低碳发展的背景下，国家审计能否促进城市绿色TFP增长？数字经济赋能是否会影响二者之间的关系？这是“十四五”时期影响经济高质量发展和实现“双碳”目标的重要问题，亟待深入研究。 基于此，本文利用中国285个城市的面板数据，考察了国家审计对城市绿色TFP增长的影响及其影响机制，并考察了数字经济赋能的调节效应。本文的研究贡献主要在于：一是与已有文献从政府干预、高铁建设等方面考察城市绿色TFP增长的影响因素不同，也与已有文献考察国家审计对国有企业TFP的作用机制不同，本文聚焦于国家审计对城市绿色TFP增长的影响及其影响机制，丰富了国家审计经济后果的研究和城市绿色TFP增长影响因素的研究。二是数字经济发展极大地影响了国家审计技术、方法和体系，因此与已有文献从TFP、创新效率和资源锗配等方面考察数字经济赋能效应不同，本文考察了数字经济赋能对国家审计与城市绿色TFP增长关系的调节作用，丰富了数字经济赋能效应的研究。三是本文从政府治理效率和市场机制的双重视角出发，考察了国家审计影响城市绿色TFP增长的路径，丰富了国家审计、数字经济赋能与城市绿色TFP增长之间的内在机理。 二、文献回顾 已有文献主要考察了城市绿色TFP增长的影响因素、国家审计对经济发展的影响以及数字经济的赋能效应。 关于城市绿色TFP增长影响的因素研究，有文献发现新型城镇化建设、污染物减排、高铁建设、外商直接投资、“综改区”设立、金融结构—创新水平匹配度、市场化程度、低碳城市试点等均有利于促进城市绿色TFP增长（彭小辉和王静怡，2019；郭淑芬和郭金花，2019），而地方政府干预、公众自愿型及市场激励型环境规制不利于促进城市绿色TFP增长（吴磊等，2020）。此外，还有文献考察了城市TFP的影响因素，主要包括地方债规模、经济目标硬约束、政府干预、财政分权、地方政府竞争、要素空间集聚、制度质量、市场分割、数字经济发展和地方保护主义等（Restuccia和Rogerson，2017；缪小林和赵一心，2019；余泳泽等，2019）。 关于国家审计对经济发展影响的研究，有文献发现，国家审计在促进经济健康运行中具有监控、保障和预警等作用（王世谊和刘颖，2009），因此国家审计可以从宏观经济政策执行、制度建设、腐败治理和生态环境保护等路径促进经济发展方式转变（喻开志等，2020；王彦东等，2021）。还有文献认为，国家审计不利于地方经济短期增长，但能通过提高地方政府治理效率而促进地方经济长期发展（李明和聂召，2014）；国家审计能有效提高经济发展质量，但会对周边地区产生负向空间外溢效应（韩峰等，2020）；自然资源资产离任审计有利于降低PM2.5的排放浓度，削减
等生产性敏感污染物的排放峰值，但不能全面改善空气质量（黄溶冰等，2019）。 关于数字经济赋能效应的研究，有文献发现，数字基础设施会影响经济增长速度，对经济增长具有显著的正外部性和溢出效应；互联网发展有利于缓解地区资源错配、提高区域创新效率和提高企业生产率（黄群慧等，2019；张永恒和王家庭，2020）。还有文献发现，数字经济赋能不仅可以从动能转换、结构优化与效率提升等方面促进经济高质量发展，还可以通过技术扩散效应而推动对外贸易升级、提高中国产业在全球价值链上的地位、提高区域TFP（杨骁等，2020；钞小静等，2021）。 综上所述，已有文献从污染物减排、高铁建设、市场化程度等方面考察了城市绿色TFP增长的影响因素，并探讨了国家审计对经济发展和生态文明建设的影响，剖析了数字经济对创新效率、经济增长的影响，但尚未有文献考察国家审计对城市绿色TFP增长的影响，更未有文献探讨数字经济对国家审计与绿色TFP增长关系的调节效应。本文聚焦于国家审计影响城市绿色TFP增长的作用机制及数字经济赋能的调节效应，为国家审计和数字经济对城市绿色TFP增长的积极影响提供了经验支持，并为进一步强化国家审计治理和数字经济发展提供了理论与经验支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