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叹副词对愿望句反事实意义的推动作用

      一、愿望句的事实性

      蒋严（2000）指出，违实句（counterfactuals）存在两种典型结构：一种是条件句，一种是由表愿望的动词所引出的宾语从句。文章称前一种句子为违实条件句，称后一种句子为违实愿望句。这里，违实句指的是能够传递与事实相反意义的语句，也常译作“反事实句”。蒋文同时指出：“事实不一定是客观事实，也可能是说话者或句子主语所指称的个人的主观所相信的事实。”但是，蒋文只讨论了违实条件句，并没有对违实愿望句进行具体的讨论。为了表述方便，我们沿用蒋文的命名，将由表愿望的动词所引出的宾语从句称为愿望句；将表愿望的动词称为愿望动词；同时，将愿望动词前的主语所指称的人称为愿望主体。

      事实上，和条件句相似，愿望句在事实性（facticity）①上也存在差异。根据愿望句的事实性，我们将愿望句分为三类。第一类愿望句表达的意义和事实可能相同，可能不同。如：

      （1）我明天回家一趟。｛我希望明天能够回家，这种愿望能否实现不确定。｝

      （2）我你昨晚睡了一个好觉。｛虽然我不知道你昨晚是否睡了一个好觉，但是我还是希望你是睡了一个好觉的。｝

      例（1）宾语小句“明天回家一趟”是在未来可能发生的事件；例（2）愿望主体“我”不能确定“你昨晚睡了一个好觉”是否发生，因此在“我”的主观意识中，“你睡了一个好觉”是可能在过去发生的事件。这样，上述两例愿望句都表示一种有可能成为事实的情况。在实际使用中，大量的愿望句都表示这样一种“可能的事实”，我们将这类愿望句称为一般愿望句。

      第二类愿望句表达与事实相反的意义，这种愿望句就是蒋严（2000）所定义的违实愿望句，也可以称为反事实愿望句。例如：

      （3）老实说，看踢球的时候，。（新华社2004年12月报道）｛事实上，我不是德国人。｝

      （4）“，”他说，“但是除非真的无路可走，否则我怎么可能有脸回到瑞文戴尔去？”（翻译作品《魔戒1》）｛事实上，我没有回到那里去。｝

      在例（3）（4）中，“我是德国人”“我已经回到那里去了”都不可能真的实现，愿望句表达的意义与事实相反。我们称这种愿望句为反事实愿望句。

      第三类愿望句表达的意义很有可能与事实相反。虽然愿望句所表达的愿望在理论上还有可能实现，但在愿望主体看来，这种可能性很低。例如：

      （5）她告诉记者，。与她一道卖货的41岁妇女米拉说：“北约轰炸那两天，我们就站在这条街上看飞机往下扔炸弹。我很害怕。，无论签署什么协议都行。”（《人民日报》1995年6月报道）｛事实上，实现和平的希望十分渺茫。｝

      在例（5）中，“马上实现和平”属于未来的事件。因此，在理论上，这个愿望句所表达的意义是有可能与事实相符的。但是，结合上下文可以知道，当时每个家庭都有男人参战，可见战争正处在白热化的阶段。在这种情况下，“马上实现和平”是不太可能实现的。这样，愿望句表达的意义很有可能与未来的“事实”相反，我们称这种愿望句为低事实愿望句。

      反事实愿望句和低事实愿望句具有相似的内涵，②两者都表明：愿望主体认为他的愿望不太可能成为事实。从形式上看，两种句子在一些具有反事实标记的语言中，也常常使用相似的标记手段。③因此，我们也可以将低事实愿望句作为一种特殊的反事实愿望句。两者的差别在于：低事实愿望句指向未来，而反事实愿望句指向非未来（过去或当前）。相对于一般愿望句来说，反事实愿望句和低事实愿望句的使用频率较低，并且常常出现在翻译作品中。因此，我们将反事实愿望句和低事实愿望句统称为特殊愿望句。

      综合上面的讨论，我们根据事实性将愿望句分为下面两个大类和三个小类：

      （Ⅰ）一般愿望句：愿望句表达“可能的事实”。愿望句传达的意义可能与事实相同，可能与事实相反。

      （Ⅱ）特殊愿望句：愿望句表达“不太可能的‘事实’”。愿望句传达的意义很有可能与事实相反。根据愿望句的时间指向和反事实性的强弱，特殊愿望句可以分为两个次类：

      a.低事实愿望句：指向未来的特殊愿望句，句子传达的意义很有可能与未来的“事实”相反；

      b.反事实愿望句：指向非未来的特殊愿望句，句子传达的意义与已知事实相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