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系文字中的“楙”

作 者:

作者简介:

原文出处:
簡帛

内容提要:

晋系文字中有一個下部从“木”,上部作箭頭形的字,舊有不同釋法,其中以釋“柔”在字形上最有根據。但是古文字中“矛”有不同來源,例如“楙”所从之“矛”是戈矛之“矛”,“柔”所从之“矛”本象柔軟枝條之形,“敄”所从之“矛”本象人披髮之形,本是不同的字,因而讀音也有所不同。它們的形體在戰國文字中才逐漸混同,但也有一定的區别。根據晋系文字所謂“柔”作“袤”字的聲符等,可知其讀音是“矛”,而不是“柔”,因此其字應分析爲从“木”“矛”聲,是“楙”字的異體。


期刊代号:H1
分类名称:语言文字学
复印期号:2021 年 11 期

关 键 词:

字号:

      晋系文字中有一個下部从“木”,上部作箭頭形的字(下文用a代表),又有五個以之爲偏旁的字,分别作以下之形:

      

      

      

      

      

      

      a的兩種主要形體,跟上揭“矛”字簡化所經歷的兩種主要形體都相合,可見應該是簡化寫法的“矛”字。由於人們只習慣於繁化寫法的“矛”字,當在戰國文字中出現簡化寫法的“矛”字,又與“木”字借筆連寫在一起時,就不大容易辨識。即使辨識出來,也不大容易被學術界接受。

      既然a上作“矛”,下作“木”,那麽把它釋爲“柔”似乎是理所當然。但事實並不如此簡單。隸書寫作“矛”的偏旁有不同來源,如果確定a上旁確實是戈矛之“矛”,那麽它反倒不可能是“柔”字。因爲,“柔”字本不从“矛”,作“矛”是偏旁類化混同的結果。古文字中的“矛”至少有三種不同的來源。除戈矛之“矛”外,還有“柔”所从之“矛”和“敄”所从之“矛”兩種來源。因爲“敄”所从之“矛”問題相對簡單一些,所以先說這個來源。

      《說文》支部:“敄,彊也。从支,矛聲。”上古音“敄”屬明母侯部,“矛”屬明母幽部,二字韻部不近,故清人苗夔已懷疑“从矛非聲”,認爲當从“支”聲。⑤按古文字“敄”所从之所謂“矛”作下揭之形:

      

      

      《說文》木部:“柔,木曲直也。从木,矛聲。”上古音“柔”屬日母幽部,“矛”屬明母幽部,二字韻部雖然相同,但聲母不近。學者或認爲“矛”字非聲,⑧或認爲是聲符,日母、明母可通。⑨這兩種看法雖然針鋒相對,各有理據,但都認爲在時代較早的古文字中没有“柔”字。這是極其錯誤的,殷墟甲骨文中已有“柔”字,在商周金文中也數見,戰國文字更是屢見不鮮。⑩列表於下:

      

      陳斯鵬、石小力和蘇清芳先生說:

      字像木上有柔條之形,即“柔”字初文,後像柔條部分變形聲化爲“矛”,正與“敄”之由“”而“”如出一轍。(11)

      其說甚是。“柔”字象木上有柔軟枝條之形,是柔軟之“柔”的本字,是一個表意字。這個字在商周及春秋古文字中還不寫作从“矛”,到了戰國文字上部才變作“矛”字形,是文字訛混類化的結果。既然“柔”字本不从“矛”得聲,二者的聲母有一定差距也就不足爲奇了。

      根據上面的論述,可以知道,a上部所从之“矛”字形,既可能是戈矛之“矛”,也可能是“柔”或“敄”所从之“矛”。因此,這個字的可能釋法有三種:一、“柔”字;二、从“木”“矛”聲,是“柕(楙)”字異體;三、从“木”“(敄)”聲,是“楘”字異體。我們認爲應釋爲“柕(楙)”,論證如下。

      第一,古文字偏旁常常單複無别,所以从“林”之字可以寫作从“木”,例如“楚”字又作“”等。(12)中山王圓壺(《集成》9734)“于皮(彼)新,其會如林”,張政烺先生認爲“”爲“埜”省掉一個“木”的寫法。(13)如果此說可信,也是“木”“林”相通的一個例證。“楙”字後世有一個異體作“柕”,見《正字通》木部,正是从一個“木”。這種寫法在先秦時代即已出現,並不奇怪。

相关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