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态系统理论视阈下二语句式发展的研究

      1.研究背景

      动态系统理论（Dynamic Systems Theory）自20世纪末开始应用于二语习得领域。该理论认为，语言系统是典型的动态系统，具有非线性、初始状态敏感性、变异性等特征；系统的稳定性不是静态的，而是处于变异的不同阶段。动态系统理论视阈下的二语发展研究通常采用跟踪方法，以连续收集的访谈、独白或作文为语料，通过测量句法的复杂性、准确性和流利性考察个体学习者的二语句法发展路径，证实个体学习者的二语句法呈非线性发展，个体内部和个体之间存在大量变异，二语句法发展过程是复杂、动态的（如Verspoor et al.2008；Polat & Kim 2014；王海华等2015；陈艳君2016）。这些研究的不足之处在于对学习者句法发展的测量是基于T单位、小句等语言项目的数量统计，而初级英语学习者语言水平有限，其语言中T单位或小句的数量很难统计。正如Gaies（1980：58）所指出的：“T单位分析只能在目的语达到一定水平以后才能使用。”因此到目前为止，相关研究主要以二语水平较高的学习者为受试，很少关注初级学习者。此外，流利性、复杂性及准确性的描述虽能揭示学习者语言发展的整体趋势，但无法展示学习者对语言项目的具体使用情况。动态系统理论对语言如何习得、系统为何倾向于停留在某一吸态（如石化现象）等问题还没有做出令人信服的解释（杨连瑞等2017）。

      二语习得研究不仅要描述个体学习者语言发展的特征和路径，更要探寻语言发展的共同规律（戴运财，周琳2016）。构建适合我国国情、具有内在逻辑性和本土化特色的二语发展理论模型，系统解释二语习得的共性和规律，科学预测语言发展，是我国二语习得研究的重要方向。本研究尝试采用质性分析方法，从变异角度跟踪考察不同二语水平学习者的句式发展，探讨二语句式在不同发展阶段的特征和规律，进而建立二语句式发展的动态系统理论模型。

      2.研究设计

      2.1 研究问题

      本研究把中介语看作一个复杂动态、不断与周围环境互动的系统，采用多个案跟踪研究考察4名英语学习者的句式发展过程，主要回答两个问题：（1）4名英语学习者的句式有何发展？具有哪些特征？（2）二语句式发展是否存在一般规律？

      2.2 研究对象

      本研究的对象是北京某普通高校的4名大学生，他们自愿报名参与研究，年龄在19-22岁之间，3名女生，1名男生。研究对象的英语水平主要依据英语高考或英语专业四级考试成绩、英语课堂表现、外教访谈情况，由研究者、外教及任课教师共同判定。两名非英语专业一年级学生分别为初级和中低级英语水平，两名英语专业三年级学生分别为中高级和高级英语水平。根据研究者的初步观察，4名学生的语言特征存在较大差异，具有一定的代表性。研究在课外完成，研究结果与研究对象的学业成绩评价无关。

      2.3 数据收集与分析

      语料收集分7次进行，共持续19个月。每人每次完成两篇300词左右的英语记叙文写作和1次一对一外教访谈（约30分钟）。第7次收集语料时中高级和高级学习者已经毕业，因此她们只参加了6次语料收集。写作采用自由写作，学习者在课下独立完成，题目均为学习者熟悉的话题（如“How I Celebrated the Spring Festival”），共收集52篇作文。口语访谈为开放式访谈，内容为校园生活等学习者熟悉的话题，共访谈26次，全程录音并由研究者转写成文字。

      句式发展和特征分析采用定性描写，主要考察简单句、变式句、并列句、复合句、并列复合句及非谓语小句等句式的使用。每个变量分为目的语形式和非目的语形式两类变式（见表1），用于考察句式发展中两类变式在类型、数量及分布上的特点和变化。

      

      3.学习者句式发展特征

      3.1 初级学习者句式的阶段性发展

      初级学习者口语、书面语句式的使用和发展存在较大差异。口语句式以简单句为主，含有大量不完整句，进步缓慢，而书面语句式呈现明显的阶段性发展。限于篇幅，此处主要描述书面语发展。书面语句式发展大致可分为3个阶段。第一阶段是初始阶段（前5次），突出特征是存在大量非目的语句式，主要包括：（1）缺少谓语动词的句子，（2）含有多个谓语动词的小句，（3）无主句，（4）连逗句，（5）句子片段。另外，还有很多没有明显句子边界的长句，比如“After the above summary，I found a hotel door，I stand in front of the hotel，like a waiter”。

      第二阶段（第6次）是模仿阶段。书面语中非目的语句式大幅减少，句子边界清晰、结构完整，显著特征是出现了许多结构复杂、正确的长句，比如“We could safely draw the conclusion that the advantages of spoken English far outweigh the disadvantages of it.'’访谈得知，这些句子摘自网络或来自教师提供的模板，学习者只是加入实词，并没有完全掌握相应句式。

      第三阶段（第7次）是发展阶段。学习者已经能正确使用一些句式，包括比较句、倒装句、复杂并列句、含有多个非谓语小句的复合句，比如：“My family is more harmonious.” “And so do I.” “Today,many people prefer to spend holidays in foreign countries,and increasingly more nations are opening their doors to welcome foreign visitors.”书面语中还存在一些非目的语句式，但数量明显少于第一阶段。不难看出，初级学习者的书面语句式取得较大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