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篆隶万象名义》中的遇摄特殊音切考

      《篆隶万象名义》（以下简称《名义》）是日本著名佛教大师空海据《玉篇》编撰的一部字书，也是日本现存最古老的汉字字书，较好地保留了原本《玉篇》的语音特点，是我们研究中古音的重要资料。前人对《篆隶万象名义》韵母系统进行研究时，从周祖谟、河野六郎、周祖庠、丁锋等，直到近年的一些博硕士论文，都认为《篆隶万象名义》中遇摄应该分为鱼、虞、模三个韵系，大家对遇摄的分韵结论虽然没有分歧，但由于以前的研究多关注《名义》中的遇摄字与《王三》中的遇摄字相同的情况，而对其中少部分不一致的注音则未做详细分析，且只用反切系联法时，会只关注反切下字，而忽略了大多数被注字的反切情况，这对深入揭示《名义》遇摄注音的特点是不够的。周祖庠（2001）用比较的方法研究了《名义》的音系特点，虽然书中也列出了《名义》注音与《广韵》系不同的反切，但其分析还有待深入。文章主要从反切系联、几遇数统计和遇摄特殊字的语音分析三个方面进行讨论，希望能对遇摄注音有进一步的揭示。

      一、反切系联表

      

      鱼韵需要讨论的问题：（1）平声中周文（1966：327）认为反切下字中袪的反切当校改为“去于反”，我们认为周文校改有误。《名义》281页上栏：“袪，子去反。”周文认为反切上下字误倒，当为“去于”二字，但“于”为虞韵字，仍有不和。我们认为“子”当为“予”之误。由此，反切下字中还应该补“”（2）上声中周文多一个反切下字“”，我们整理时上声反切下字无“禦”，去声切下字较周文增补一个“”。

      

      模韵平、上、去三声系联与周文相同。

      周祖谟先生的文章（1966）用反切系联法写作时，文中只能看到反切下字的情况，大量的注音问题无法显示③，尤其是一些《名义》注音与《王三》存在鱼、虞、模三韵系互注的情况，我们在反切下字中只看到一个“区”字的注音，这种现象是否还有？有多少？有比较才有鉴别，这些问题更主要的应该用反切比较的方法才能揭示出来，因此我们下文将利用反切比较法结合数理统计对《名义》中的反切进行细致分析。

      二、遇摄几遇数分析

      在这里我们仍然采用几遇数统计法④进行反切分析。目前《名义》中可用于比较的注音共15073条，反切下字与被切字之间的相逢就有15073次，每次相逢含有一个被切字和一个反切下字，所以字次共计30146字。按照几遇数软件，我们计算出遇摄的实际相逢数表（表2）和比值表⑤（表3）

      

      

      表1和表2中有阴影的部分是提醒大家要特别注意的。我们的表头是按照模、鱼、虞三韵先平声，后上声，最后去声的顺序排列的，从表1可以看出，对角线的数字是最大的，这是每个韵自注的韵次；其次就是与对角线平行的每隔两个数字的小点区域的数字相比较相邻数字明显要大一些，如模与姥互注的有2个，鱼与语互注的有5个，虞与遇互注的有5个。“其他”列的数字是遇摄各韵与非遇摄字互注的情况，其数字都很小，从统计学的角度可以判定遇摄各韵与其他韵应该是互相独立的。

      表2中的数字就是实际相逢数与几遇数的比值，除对角线外，大于2的数字都用阴影标示出来了，可以发现他们也是集中在与对角线平行的同韵系不同声调的互注反切的斜线上，我们称此斜线为“异调互注线”。按说反切注音与押韵不同，押韵可以押得宽松一些，而注音一定会特别注意注音的准确性，因此如果三韵系独立的话，三韵系中各韵的互注应该都不大于2，最好都小于1。从上文反切系联的结果看，三韵应该是独立的。根据罗常培、周祖谟《汉魏晋南北朝韵部演变研究》（2007：340）的分析，“魏晋宋时期这一部的鱼模虞三类字多数的作家是通用不分的，而有的作家模类与鱼虞两类分用，有的作家甚至于鱼与虞也分用。”“从上面所说的这种事实可以想到韵的分合与作家审音的精粗有关，可是其中也会有方音不同的问题在内。”“到了齐梁以后，鱼韵即独成一部，而模虞两韵为一部，这与刘宋以前大不一样。”“就模部模虞两韵来说，一般是通用不分的，不过也有几家模虞分用。表现最明显的，有沈约、吴均、何逊、张缵、顾野王、牛弘几家。”（361页）可以推知，顾野王对鱼、模、虞三韵系应该分得很清楚。因此，我们有必要好好分析遇摄内除对角线和两条“异调互注线”外的数据（即表1中斜线底色的数字）背后反切注音的实际情况，从而得出比较科学公允的结论。这样的反切一共有12条，其中虞鱼（举平以赅上去，下同）互注的4条，模鱼互注的7条，模虞互注的1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