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坝羌语静态空间范畴的表征与认知

      四川省黑水县辖芦花、卡龙、沙石多、红岩、麻窝、双溜索、瓦钵梁子、色尔古、石碉楼、龙坝、洛多、木苏、维古、知木林、扎窝、晴朗、慈坝等乡镇，常住人口60704人，其中，藏族53815人，汉族6146人，羌族573人，回族54人，其他少数民族116人（2010年第六次人口普查）。黑水县藏族使用的语言，当地分别称为黑水话（羌语北部方言）、草地话（藏语安多方言）、四土话（嘉戎语东部方言）。使用羌语的藏族自称rma///rmo，自称的差别也体现于语言，概分3片：大黑水河中游的芦花、红岩、麻窝等乡镇的羌语为一片，使用者自称rma/；大黑水河下游的石雕楼、瓦钵梁子、维古等乡镇的羌语以及黑水河下游茂县的维城、雅都、曲谷、三龙、黑虎等乡镇的羌语为一片，使用者自称；小黑水河（毛尔盖河）的晴朗、知木林、扎窝等乡镇的羌语为一片，使用者自称rmo。

      我们于2011年7月21日至8月26日到黑水县扎窝乡朱坝村进行了为期37天的纪录调查。扎窝乡位于小黑水河下游，辖西里、俄窝、日布、若尔、洛尔坝、若多、克别、朱坝8个村，人口4281人（2010年第六次人口普查）；其中，朱坝村坐落于小黑水河下游西岸海拔2950米的高山台地，由朱坝、达格、昌出、二瓜西4个自然村组成，人口500余人，自称rmo，信仰藏传佛教，绝大多数女性和儿童只使用羌语，未受过学校教育的绝大多数中老年男性基本不懂或仅略懂汉语，受过学校教育的中青年人汉语稍好。

      笔者于2011年8月18-19日对朱坝羌语的空间认知范畴进行了专题调查，发音合作人为李拉牙，男性，农民，初中文化，时年50岁，曾任朱坝村小学教师。

      一、关于空间语言与空间范畴认知

      （一）空间语言与空间范畴

      空间语言（spatial language），即语言对空间概念的表达及表达的形式，亦即空间概念的语言表征。语言表征空间关系的基础是参照系，即参照框架（frame of reference）。参照系或参照框架涉及参照基准的问题，Frawley（1992）提出以参照物体为基准、以观察者为基准的投射性空间参照。Levinson（2003）、Levinson & Wilkins（2006）通过跨语言研究，认为空间语言由静态空间（stasis space）和动态空间（kinesis space）构成。静态空间表现为方位空间（location space），动态空间表现为位移空间（motion space）。方位空间可分为非角度空间（non-angular space）和角度空间（angular space）。非角度空间通常表现为非坐标参照空间，角度空间通常表现为坐标参照空间。非角度空间包括拓扑空间（topology space）、指示空间（deixis space）和地名空间。角度空间由参照系表征；参照系由内在参照（intrinsic reference）、相对参照（relative reference）、绝对参照（absolute reference）构成。空间语言通过空间概念的语言表征范畴化为空间范畴。空间语言与空间范畴的关系，见图1：

      

      （二）空间范畴的认知

      空间范畴如何认知，Lakoff & Johnson（1980）依据认知科学的概念隐喻，提出意象图式（image schema）概念，认为意象图式是感知互动和运动活动不断再现的动态模式。Lakoff（1987）认为意象图式主要是动觉意象图式（kinesthetic image schema），与空间概念联系紧密。Langacker（1987）认为意象图式主要由界标（landmark）、位移体（trajector）和路径（path）组成，界标是参照物，位移体是突显实体，界标为位移体的方位提供参照，位移体移动所经过的空间是路径，路径为零时，位移体与界标是静态关系。Gibbs & Colston（1995）认为意象图式是空间关系以及空间中运动的动态模拟表征。Gibbs & Colston（1995）、Johnson（1987）、Turner（1991）等认为意象图式具有转变性，即人们利用意象图式进行概念化的过程中，如果焦点发生变化，那么，认知意象图式就随之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