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些年来,小称问题成为方言学界关注的热点。对于小称的基本内涵,各家说法不一。有的学者从功能角度界定小称。曹志耘(2001)认为,小称的基本功能或初始功能是指小,在指小的过程中,自然衍生出表示喜爱、亲昵、戏谑等功能,有时指小的功能已经不太明显①。沈明(2003)认为,小称主要指名词表小指爱。也有学者认为,某些形容词表喜爱义,某些动词表示动作短暂,某些量词表示量少,所以小称包括这4类词②。还有学者认为,小称是一种范畴。刘丹青(2013)从语言类型学的角度指出,小称是一个见于众多语言的形态范畴,在汉语方言中是普遍显赫的范畴③。林华勇等(2008)认为,小称实际上是一种语义语法范畴④。还有学者提出,小称是一种量范畴。汪国胜(2007)认为,“小称”实际上也是一种减量⑤。方梅(2007)认为,北京话儿化的指小功能包括“客观小量”和“主观小量”两种情况⑥。 量是一种重要的认知范畴,这种认知范畴用语言形式表达出来就形成语言的范畴。表达量范畴的手段很多,小称就是表示量范畴的一种语法手段,“小量”是小称最基本的语法意义。因此,我们认为,小称是用一定的语法形式表示“小量”的语义语法范畴,有的附加一定的情感意义。 汉语方言中表达小称的语法手段有附加式、重叠式、变音式等。“儿”作为表达小称常见的语法手段,在汉语方言中有“儿尾”和“儿化”两种形式。方言中并非所有的“儿”都表小称义。本文将“儿”限定于小称语义范畴,把方言中表小称义的“儿”统称为“儿类小称”。根据“儿”音节的语音形式,我们将“儿类小称”分为“儿尾小称”和“儿化小称”。其中,“儿尾小称”是附加式小称形式,“儿化小称”是变音式小称形式。文章从共时平面对“儿类小称”在汉语方言中的类型分布及语法意义进行描写,揭示汉语方言“儿类小称”的特点。 2.儿尾小称的类型 儿尾小称是语素“儿”附加在词根语素后的小称形式,“儿”自成音节。 2.1 儿尾小称的语音类型 儿尾小称自成音节在方言中有不同的表现,主要有卷舌音儿尾、元音儿尾、鼻音儿尾、边音儿尾等几种语音形式。
2.2 儿尾小称的组合类型 儿尾小称的组合有单纯儿尾和混合儿尾两种类型。 2.2.1 单纯儿尾型。“儿”作为词尾附加在词根后边,声调和韵母不发生变化。这一类型主要分布在南方的吴语、粤语和徽语区,官话区只有零星分布。例如:
2.2.2 混合儿尾型。有三种情况。 (一)重叠+儿尾。基式为“A”,重叠式为“AA儿”。重叠和儿尾是两种小称手段,两者共同表示小称,这主要分布在官话区,甘肃、青海等地的官话最为常见。非官话区的赣语也存在。例如: (21)甘肃成县(李丽娟2015):桌桌儿∣勺勺儿∣车车儿(27) (22)青海西宁(王双成2009):尕牌牌儿∣尕眼眼儿∣尕碗碗儿(28) (23)陕西牛蹄乡(周海霞2013):盅盅儿∣壶壶儿∣桶桶儿(29) (二)儿尾+变调。即儿尾通过变调表示小称。这一类型主要存在于吴语和粤语,西南官话也有分布。例如:
(三)儿尾+变韵。即儿尾通过变韵表示小称。目前见于粤语。
3.儿化小称的类型 3.1 儿化小称的语音类型 儿化小称是语素“儿”经过弱化,与词根融合为一个音节的小称形式,有时带来词根音节韵母的变化,“儿”不能自成音节。王福堂(1999)认为,儿化形成阶段表现为自成音节的“儿”尾向儿化韵过渡,是“儿”尾和前一语素韵母合音的要求来推动的(34)。从历时层面,儿尾到儿化,反映了词根“儿”在语法化过程中的不同阶段。 “儿”音跟前一音节韵母的融合,一般是“儿”成为韵尾,有卷舌元音式、舌面元音式、鼻音韵尾式、鼻化韵尾式、边音韵尾式等几种语音形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