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龕手鏡》引《玉篇》考

      一、《龍龕手鏡》及其版本

      1.1 行均與《龍龕手鏡》

      《龍龕手鏡》（以下簡稱《手鏡》）是行均在金河寺出家時編撰的一部字書，成書於遼統和十五（997）年。書中收錄了大量佛經用字，是解讀佛經的一部重要工具書。該書收26430餘字，注文163170餘字①。按部首編排，每部又按平上去入四聲分卷。每字下詳列正體、俗體、俗通體、今通體、古體、籀文、今字、或體、省體、變體或誤體等，收錄字體是相當豐富的。

      行均編撰《手鏡》的目的應該是為了方便閱讀佛經，這一點在沙門智光的序言中有明確的记载②。基於這一目的，行均將當時佛經中的大量俗字、或體字、變體字等收錄其中，並且一改《說文解字》的“始一終亥”體例，變為“始金終不，以雜部殿焉”③，還合併了很多形近的部首，比如“文攴不分，臼臼莫辯，耑峕入山部，鬬鬥入門部”④等。也由於此，該書在後世備受指責。餞大昕認為該書“指事形聲之法掃地盡也”⑤；李慈銘以為該書“直是廢書，不可用也”⑥，指責猶甚。但是，也有學者對該書作了較為正面的評價，比如宋代沈括以為“觀其字，音韻次序皆有理法，後世殆不以其為燕人也”⑦；清代沈大成在《學福齋集》中贊其“為緇白之津梁，補前賢所未備，可謂有志者也”⑧；羅振玉以為“有功於文字甚大”⑨；潘重規曰“《手鑒》輯存文字，紀錄音義，又不啻敦煌寫本之注釋。而為此書者，殆懸知千載之後必有讀寫本彷徨求索而不得其解者，故於古今字書中別出手眼，以成此獨特之著作也”⑩。但不管評價如何，從解讀佛經以及研究當時的各種文字形體、語音等方面來說，《手鏡》的作用和地位是不可否定的。

      1.2 《龍龕手鏡》的版本問题

      《手鏡》現存版本主要有宋刊本、日刊本和朝鮮本（高麗本），另外還有明抄本、清抄本、清刻本、明影宋抄本等。現在通行的主要是宋刊本的影印本和高麗本的影印本。本文所用版本為高麗本，同時亦參考了宋刊本（雙鑒樓藏本）和日刊本。

      宋刊本主要有三部：1.汲古閣舊藏本（今藏於國家圖書館；2.天祿琳琅藏本（藏於臺灣）；3.雙鑒樓藏本（該本缺第二卷，後以涵芬樓藏第二卷殘本補足）。其中，雙鑒樓藏本是現行《四部叢刊》本的底本；另外，《續古逸叢書》本是據涵芬樓本影印，而涵芬樓本是以雙鑒樓本配以涵芬樓藏第二卷殘本補足而成的。所以，可以說雙鑒樓本是現在刊行本的主要底本。另外，虛竹齋本亦據宋本刊印。

      日刊本是指日本國立國會圖書館藏元和古活字本，是書有“故原芬埜納本”和“原家藏”印兩處，第六卷首附加“增廣”二字，故又被稱為《增廣龍龕手鏡》。山川正宣以為該本的底本是宋本，觀該書的刊印方式與元代的刊本頗為一致，疑為元刊本流入日本後，再經翻印。

      朝鮮本即現在通稱的“高麗本”，該書原缺第二卷，後以《四部叢刊》本補足，實際上就是涵芬樓藏第二卷殘卷。其在編排版式上與宋刊本一致，應是比較接近行均原本的一個版本。

      二、《龍龕手鏡》引《玉篇》體例考

      2.1 《龍龕手鏡》與《玉篇》的年代關係

      《手鏡》成書於遼統和十五（997）年，較顧野王《玉篇》（543）晚了450年左右，但比宋大中祥符六年（1013）成書的《大廣益會玉篇》（以下簡稱宋《玉篇》）早16年。《手鏡》成書雖早于宋《玉篇》，但由於當時契丹書禁甚嚴，所以直到宋神宗熙寧年間（1068-1077）才傳人北宋。宋人重刻時為了避諱，將“鏡”字改為“鑑”，故又稱《龍龕手鑑》。由於該書在宋《玉篇》成書後才流入宋境，所以可以肯定兩書沒有直接關係。而《篆隸萬象名義》（以下簡稱《名義》）乃日僧空海歸國後據《玉篇》改撰，中土未見，故與《手鏡》亦完全無關聯。恰是這種相互之間的無直接關聯性，反而能夠讓我們更好地瞭解《玉篇》的流傳狀況。

      2.2 《龍龕手鏡》引《玉篇》具體情況

      

      “埿”字於“土”部、“水”部兩見，所引內容基本一致。

      埿，奴兮、奴計二反，塗也；又蒲鍳反，深泥也；《玉篇》又女鍳、符鍳二反，泥埿也。

      埿，蒲鍳反，深泥也；《玉篇》又女鍳、符鍳二反，亦泥湴也。

      

      2.2.1 引用內容

      （1）音義皆引

      《手鏡》中，音義皆引的有110字。如：

      

      （2）只引音切

      《手鏡》只引《玉篇》音切的有59字。如：

      ，《玉篇》乎釣反，《香嚴》音熒，治器也。

      （3）只引釋義

      《手鏡》只引《玉篇》釋義的有112字。如：

      ，武鄧反，《玉篇》鐶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