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容提要 人口是组成社会的要素,历史活动的主要对象。然而辽史研究中,其总体人口仍然是个争议较大的问题。先贤时人种种说法,尽管出现很大的差距,但毕竟立下开途示辙之功劳。笔者鉴于对其研究中的某些经验教训,首先确定两个重要前提:辽政权有效管辖的空间;在辽朝218年间确定蠡测人口的标准时间。然后将人口按民族划成五大部分,以主要的民族、部族等共同体为单位逐一蠡测。在这一过程中,立足于探幽求隐,微观钩沉;继之,综合考校,宏观鸟瞰。努力沟通民族、民俗、地理、军事、人口诸畛域的理论和史料,从而求索1114年和1000年两个标准时间的总体人口。同时指出,该皇朝人口的民族构成之基本特点,这个特点,明显制约一系列政策。 辽朝总体人口,至今仍然不清。由此严重制约一些相关问题的深入。就目前而言,已成为辽史研究中的一大难题。深入研究这个课题,具有一定意义。它既是历史学、经济学、人口学的重要内容,又是辽史、社会史、民族关系史不容忽视的部分。不仅可以展示这一时期有关人口的一系列问题,进而探索其发展规律,而且从中不难看到人口与政治、经济、军事、文化的各种关系。笔者不避粗陋之嫌,愿就这个课题表示几点意见。因水平所限,资料奇缺,不妥之处一定很多,恳请读者批评指正,不胜感谢。 一、人口蠡测中两个值得注意的问题 《辽史·地理志》提供的人口数字,确有一定的史料价值,但也应看到许多不足:不仅严重地残缺不全,而且又没注明年代。同时,个别数字还令人怀疑。如将这些数字相加的总数作为辽代总体人口,显然是错误的。至少是只求取部分,而忽略整体。《辽史·地理志》在人口方面的许多不足,说明撰修者元朝人没能很好地解决这个问题。近几十年来,许多学者多方努力,试图考索之。下面是几个典型性的结论: 魏特夫格和冯家升提出,户76万,人口380万。 袁震认为,其人口在“230~290万之间”。 王育民考证,“不会少于150万户”,“约900万人左右”。[1] 这些作者的辛勤劳动,功不可没,起码开拓了我们的视野。然而哪一家的说法正确呢?为何相差如此悬殊,甚至出现2~3倍的差距呢?主要是对这个问题的理解不一,计算的方式方法有别。 为了合理地求索辽代总体人口,鉴于已往的经验教训,应当明确两个值得注意的问题。 (一)明确辽朝的地域范围即空间 辽朝疆域,“东至于海”。这个“海”,无疑是指今渤海、日本海和鄂霍次克海。“西至金山,暨于流沙”。金山,当指通过今俄罗斯南,哈萨克东,蒙古国西和中国新疆之北的阿尔泰山。“流沙”,系准噶尔地区的流动性沙漠。北达辖戛斯、斡朗改,当包括今贝加尔湖。南抵白沟河即今拒马河。“幅员万里”[2]。这个范围内,均是辽政权的有效管辖区,其中的人口,毫无例外的都是辽政权的臣民,皆在辽朝总体人口之中。 上述辽朝的地域范围,本来是明确的。然而有人求索辽朝总体人口时,却只估算府州军县内的人口,即定居人口和某些半定居人口。从而忽略另一部分人口即非定居人口。非定居人口的绝大多数是游牧民和狩猎民,他们是以规模不等、人口不一的部为单位组成的。相当一部分是生活在没设府州军县的边远地区,另一部分虽然在府州军县内游牧、狩猎,但地区行政长官无权过问各部的内部事务。其实,他们也有户籍或变相户籍,只不过内容简单,由本部首领掌管之(辽朝户籍种类,有专文探讨,本文不赘述)。这是辽朝户籍的重要特点之一。需要指出,非定居人口的数量相当不少,几乎各道均有,特别是东京道北部、上京道北部、中京道和大漠南北。哪一部分的人口,都不该忽略。 (二)确定蠡测人口的标准时间 古今中外的人口,都要随着时间流驰而不断地变化,或增长或减少。辽朝218年中,其人口虽有波动,但增长趋势相当明显。基于此,像某些人那种提法,辽朝人口有×××万,即使准确,但并没摆脱笼统之嫌。因为没有言明,上述数字在辽朝218年中是哪个时间的人口。不确定标准时间,而一味求索其数字,甚至把相距100年乃至200年的人口数字,不加任何分析,简单加在一起,作为总体人口,这种做法,缺少科学性,不易提倡。所以颇需要确定个标准时间。天祚帝天庆四年(1114年)女真人树起反辽大旗,11年后即1125年金灭辽朝。笔者认为,辽金战争前夕即天庆四年(1114年)是辽朝人口发展的最高峰,同时其人口的各种特点明显化。不妨就以天庆四年(1114年)作为蠡测人口的标准时间。另外,根据联合国科教文组织的意见,各国各民族应着重统计出历史上三个标准时间的人口数字。其中一个与辽朝有关即公元1000年,是时正是辽圣宗统和十八年。大体将这一年也作为估算辽朝人口的标准时间。之所以称作“大体”,系含有统和十八年(1000年)稍前或略后的意思。 下面,在辽朝疆域全方位之中,试图从民族构成的视角切入,求取两个标准时间的总体人口数字。 二、各族各部人口之蠡测 (一)契丹族人口 在辽朝218年中,契丹族的政治、经济、文化均得到空前发展,可谓该民族的辉煌时代。契丹族充分利用这个时代所赋予的特殊地位,自身不断增加人口。战争也好,自然灾害也好,虽然一定程度上干扰人口增长的速度,但并没出现下降趋势。 辽太祖平息诸弟之乱后,马上推行“弥兵轻赋,专意于农”的政策,不久便出现“人口滋繁”的景象。[3]应历初年(其元年为951年),南院大王耶律挞烈“均赋役,劝耕稼,……户口丰殖。”[4]圣宗朝系辽政权鼎盛时代,全面出现“户口蕃息”的记载。[5]兴宗朝继续保持“两院户口殷庶”[6]的局面。上述史料从不同角度说明契丹族人口在辽朝218年中迅速蕃衍的事实,人口学称之自然增长。辽政权对人口增长采取提倡、奖励的政策,从而推动人口更大的增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