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汉时间词特质及其语言蕴含共性

作者简介:
罗思明,宁波大学科学技术学院(宁波 315211);王文斌,北京外国语大学中国外语与教育研究中心(北京 100089);王佳敏,浙江省宁波市宁波大学外国语学院(宁波 315211)。

原文出处:
外语教学与研究

内容提要:

本文从类型学角度,基于较为丰富的语料探究英汉时间词的典型特质及其语言蕴含共性,并试图做出认知阐释。研究发现主要有四:1)英语时间词具有未来取向,汉语时间词具有过去取向,英汉语分属未来取向语言和过去取向语言;2)英语时间词具有精确表义取向,汉语时间词具有模糊表义取向,英汉语分属精确表义语言和模糊表义语言;3)英汉时间词遵循两条蕴含共性:未来取向精确表义;过去取向模糊表义;4)英汉时间词的典型特质及其语言蕴含共性取决于其对“时间在动”和“自我在动”认知模型的不同选择。


期刊代号:H1
分类名称:语言文字学
复印期号:2019 年 01 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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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文所言的“英汉时间词”是指英汉语言中已固化的表达时间范畴的词。时间词具有历时形态多样性,如[昨天]①可表征为英语(1a-b)中的和汉语(2a-b)中的“昨日”“昨家”,均指称[过去]②,且表义精确③。

      

      (2)a.之事,子为制;今日之事,我为制。(战国《吕氏春秋·察微》)

      b.失火皆烧,父母悉尽无余。(六朝《佛经·西秦译经》)

      时间词既有语言普遍性(Talny 1985;Alverson 1994;周榕 2000),又有语言特殊性(Kluckhohn & Strodtbeck 1961;王文斌 2013)。如英语formerly和汉语“以往”皆表“以前,”指称[过去],分别见(3a)和(3b),但汉语“以往”还可表“以后”,指称[未来],见(3c)。

      (3)a.I had conversed with him at this House.(1709 Tatler)

      b.路没有修通,牧民进山,人畜经常受到伤亡。(现当代《雪路云程》)

      c.自今,兵其少弭矣。(春秋《左传》)

      当前相关研究的总态势是:普遍意义上的时间范畴研究较多,但深入对比英汉时间词特质及其语言蕴含共性者却并不多见,同时,鉴于时间范畴对语言类型学和认知语言学的研究价值(Evans 2008;Dancygier 2017;陆俭明1991),我们认为加强此类研究实有必要。

      2.相关研究

      文献显示,国内外基于时间范畴的语言类型学研究已取得丰富成果,但因标准不同,所得类型也千差万别,其主要成果可概括为四:第一,“水平取向语言”“垂直取向语言”和“纵横混合取向语言”(Fuhrman et al.2011;杨文星、文秋芳2014)。水平取向语言偏好左右时间轴(如英语)或东西时间轴(如波姆浦洛语),但该类型内存在时序差异,如英语偏好从左向右,“左”表过去,“右”表未来;阿拉伯语偏好从右向左,“右”表过去,“左”表未来;波姆浦洛语则偏好从东向西,“东”表过去,“西”表未来(Tversky et al.1991;Boroditsky & Gaby 2010; Dancygier2017)。垂直取向语言偏好垂直时间轴,如汉语“上”表过去,“下”表未来。纵横混合取向语言兼有水平和垂直时间轴,如汉语“前”和“上”均可表过去,“后”和“下”均可表未来④。第二,“指示时间语言”和“序列时间语言”(McTaggart 1908; 1997)。指示时间语言以现在为认知参照点识解过去和未来,如英语,其指示时间词that可表过去,this可表现在或未来;序列时间语言对时间进行非自我中心的空间化识解,如巴布亚新几内亚族人不以自身为中心,而是借助当地地理环境进行非线性时间识解,“下坡”表过去,“上坡”表未来( et al.2012)。第三,“过去取向语言”“现在取向语言”和“未来取向语言”(Kluckhohn & Strodtbeck 1961;连淑能2002)。过去取向语言重视传统与历史,如汉语;现在取向语言强调短期与现实,如西班牙裔美语;未来取向语言注重变化与发展,如英语(Chen 2013)。第四,“精确表义语言”和“模糊表义语言”。前者时间词的语义相对较为明确,跨域指称范围较窄;后者时间词的语义却相对较为模糊,跨域指称范围较宽(伍铁平1999)。

      同时,在英汉时间词研究上,少数学者从非类型学角度涉猎了这一问题,如有学者考察了英汉时间形容词的语义与句法倾向性(Ljung 1970; Hamawand 2007;罗思明、王文斌2015);有学者探索了英汉时间词的形态理据和语义理据差异(张建理、丁展平2003);有学者揭示了表[昨天/今天/明天]的汉语方言表征地域异同(何亮20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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