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容提要 形声结构是由形符和声符二要素构成的。作为汉字最主要的结构类型,分析形声结构二要素的组合关系,并讨论由它们构成的符号整体所具备的特点和性质,对汉字系统的总体把握和认识具有决定性的意义。本文以商周到秦汉时期的古文字为对象,对相关问题作了较深入的探讨。 关键词 形符 声符 构形要素 古文字组合关系特点性质 一 “形”与“声”的组合关系 形符与声符相互组合,构成一个形声字,按照文字符号形体相对稳定性的要求,二者的相对位置应当是固定的。但是,在古汉字阶段形与声的自由变动,却是较为常见的。如果我们将声符作为一个定点,则可以看到:形符可左可右,可上可下,可内可外。形声位置的变动不定,说明形声组合关系还不定型,这与古汉字形声结构还处于发展阶段有直接关系。文字符号的定型需要一个过程,只有通过长时间的选择、淘汰,最后才能形成相对稳定的结构。 在某些字中,形声二要素若即若离,形符常有脱落的现象发生。形符脱落,是形声关系不稳定的主要表现。发生形符脱落的形声字,大都是加注形符形成的,这说明形符加注之后,形成形与声的固定组合尚需要凝固的时间。形符脱落的现象,存在于形声结构发展的全过程中,先产生的形声结构在使用与习惯中凝固了,新的结构的产生又会发生同样的不凝固现象。如果忽视了形声结构发展的历史,形符脱落之后,一般就被看作是以声符作为假借字使用。由注形而成为形声字到形符脱落仅存声符,就一个形声字的发展来看,仿佛是一种“还原”过程。但是,前后却有着质的区别,加注形符,使被注部分变为声符,形成一个新的形声结构,是由一种质向另一种质的飞跃,而形符的脱落,则是新质产生后的反复及完善过程中的必然现象。 这里我们需要进一步说明,古汉字阶段形声结构在组合关系中体现的“不定型”、“不稳定”,还只是就定型的文字符号系统相比较而言的。实际上形声结构二要素在组合形式上依然存在着一些基本的特点,遵循一些普遍的规则,并且当古汉字发展到小篆系统时,这种特点和规则表现得更为明显,更易于把握。比如前人所说的“右文”,即在组合形式上声符主要处于形符之右侧,形左声右,这就是定型小篆系统形声结构的一种很突出的特点与组合规则。甲骨文“水”这个形符,已经显示出偏居于左的倾向,以《甲骨文编》所收字为例,甲骨文中以“水”为形符的字68个(可能有些尚不能确定就是形声字)。其中“水”的书
或作水点状。“水”旁居左的字有38个,占56%左右;“水”部居右的2个,可左可右的6个,左右两“水”或作点状穿插其间的20个。
前者以“水”为主,声符“又”(有)偏下,后者“水”横置“麋”下,均就形符和声符形体的特点而随字安排。就这一部字看,尽管“水”作为形符还面临定型、统一的问题,但其位置居左为主的倾向已很明显。《金文编》“水部”收两周到战国以“水”为形符的形声字共64个,其中“水”居左侧的有50个,占78%以上,居右侧的5个,居下的8个,左右不定的1个。由此可见,两周至战国金文,以“水”为形符的形声字在组合形式上已基本趋向左形右声。睡虎地秦简是秦文字的标本,其以“水”为形旁的形声字有46个,形符“水”全部居左,〔(1)〕这表明《说文》所收列的小篆形体与秦文字是一致的。类似“水”作形符的其他“左形右声”组合式的形声系列,有“示、王(玉)、牛、口、走、
彳、齿、足、言、革、目、羊、餐、骨、月、角、食、缶、韦、木、日、禾、米、人、石、豕、豸、马、犬、火、鱼、手、耳、女、弓、糸、虫、土、田、金、车、阜、酉”等等。以这些形符组成的形声结构,在古文字阶段,经过“不定型”到定型定位,逐步成为“左形右声”式结构。由于这些形符组成的形声系列占有比较大的比重,以致于人们形成形声字以声符居右、形符居左为常规的观念,并以“右文”来概括这种现象。“左形右声”虽然反映了大部分形声字形声组合的形式特点,但并不是文字构成和发展所遵循的基本规则。 形声组合在形式上从来都不是完全一致的,对一个形声组合的结构而言,形与声孰左孰右、孰上孰下,其遵循的组合规则乃是字形结构的平衡律。字形结构的平衡取决于字符的原始构形或变形的特点和书写的习惯。上面我们指出,在西周到战国金文中,形符“水”已基本居左,但是也有少数不居左。这里我们对形符“水”突破常例而居下的八个字的字形特征作一分析,问题就可以看得十分清楚。这八个字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