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rgativity是多年来语言学界的一个热门话题。从七十年代初到八十年代初,在西方的语言学界曾进行了一场热烈的讨论。在我国,Ergativity却鲜为人知。为把西方学界对Ergativity的研究成果介绍给国内同仁,我曾用德文发表了“Ergativitaet und das Sumerische"。[1]此后,许多师长和学友希望我把它译成中文,扩大读者范围。几年来,对Ergativity又有了新的体会和认识。因而,觉得确实有必要就此题目再议(不是再译)一番。 一 “做格”(ergative,ergativity)是语言学上的一个术语,来自希腊语的“εργαζομαι”,意为“做,执行,施行”等。[2]最初人们用它来指某些语言中的某种主格形式(a nominal case)。但逐渐地,它的意义有了变化。具体说来,人们逐渐用ergative/ergativity不仅仅指一种词句法(morpho-syntactic)的表面形态,而主要用它来指必须从语义和实用的角度来理解的一种特殊的“关系组织”(relational organization)。[3]《语言与语言学词典》[4]把ergative译为“作格,唯动格,唯被动格”。这一译法虽说与现在人们所理解的指语法关系的ergative有些相违,但至少不失其“做”的本意。所以,本文亦采用“作格”的说法,只是把“作格”改成了“做格”,因为“做”似乎能更准确地反映行为主体(Agens)的行为。 具有“做格”特点的语言几乎遍布世界的各个角落,但比较集中地反映在高。加索地区的语言里和奥大利亚的许多方言里。古代两河流域的苏美尔语是典型的“做格”语之一,有人认为汉语里也有“做格”结构。[5] 到底语言中的什么样的“关系组织”才是“做格”结构呢?对这个问题学者的意见并不统一。但大多数都认为,“做格”结构的基本特点是及物动词的宾语和不及物动词的主语在句法形式上一致,也就是说,它们同属一个“格”。而及物动词的主语的句法形式与及物动词宾语和不及物动词的主语的句法形式不同,属于另一个“格”。[6]有人认为只要及物动词的主语在句法中被标示出来,由此而显示出及物动词的主语与不及物动词的主语在句法上不同的语言,都可被视为“做格”语。[7]有人观察到,有的语言中的“做格”不仅表现在主格的标记上,也反映在人称代词和动词呼应(verbal agreement)方面。”[8] 贾可诺夫根据“做格”语在语法形式上没有直接宾语这一特点,认为“做格”语因此a)不可能有宾格,b)不可能有被动式和主动式的区别,c)绝对格(Absolutive)既是不及物动词的主格,也可以是及物动词的宾格,d)及物动词的主格带有“做格”的特殊标记,e)因此,及物动词主语和不及物动词的主语在形式上不一样,f)及物动词通常“双向”(doubly-oriented)变位。[9] “做格”语里有没有宾格是学者们争论的焦点之一。结果表明,没有纯粹的,完完全全的“做格”语,所有被贴了“做格”语标签的语言都是所谓的“分裂型做格”语(split ergative)。[10]也就是说,在所有做格语中都同时存在宾格,但形式多种多样,有时比较隐晦,不那么一目了然。所以,类似贾可诺夫的做格语里“不可能有宾格”的结论,已不能成立,贾可诺夫所主要依据的苏美尔语也不例外地属于“分裂型做格语”。[11] “分裂型做格语”中的“分裂”形式可能表现在某些句法规则(syntactic rules)中,如巴斯克语(Basque),汤加语(Tongan,西太平洋)[12]和格陵兰岛的爱斯基摩语(Greenlandic Eskimo),[13]也可能表现在形态上(morphology),譬如,格标记(affixal case-marking)表现为做格结构,但动词呼应中的缀却按宾格原则变化,奥大利亚的Walbiri和Kalkatungu就是如此。[14]苏美尔语亦如此。有时,做格和宾格同时分布在格标记上,譬如,Biri语中名词的格标记是做格式,而人称代词的格标记却是宾格式。Dyirbal语的名词和第三人称代词的格标记是做格式,而第一人称代词和第二人称代词的格标记却是宾格式。[15]Bats语中的不及物动词的主语的格标记本身就有两种形式,当语气为非自愿(involuntary)时,其格标记为做格式,当语气为自愿(voluntary)时,其格标记为宾格式。[16] “分裂型做格语”中的“分裂”有如下几种类型。 Ⅰ.情入等级分裂型(Empathy Hierarchy-Split Pattern)。所谓“情入等级”就是把行为主体(Agens,agentivity)人为地分为几个等次。第次排列,尤如阶梯。第一人称和第二人称高于第三人称,第三人称又高于除人以外的有生物(non-human animates),除人以外的有生物又高于无生物(inanimates)。在这些等级中有一个点,高于这个点,行为主体不作任何格标记,低于这个点的行为主体的格标记为做格式。许多奥大利亚方言都具有这个特点。北美,西伯利亚,以及藏缅语系中的某些语言也具有上述特点。仅举尼泊尔的Kham语为例。[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