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图分类号K25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1-8263(2018)05-0142-07 在民族危机日益加深的情况下，陈铭枢、蒋光鼐、蔡廷锴等第19路军将领联合国内其他反蒋势力，于1933年11月20日发动了著名的“福建事变”，建立了福建人民政府。此举不但使全国震惊，同时引起英、美、法、日等国政府对中国政局的关注。关于这些国家与“福建事变”之间的联系，学界目前主要着眼于他们对“福建事变”的一些应对措施，如保持中立或采取不支持的态度；以保护侨民为借口，派遣军舰入闽进行威胁等。那么，各国如何搜集与“福建事变”有关的信息？搜集的信息集中在哪些方面？信息如何传递？由于史料的局限，学界有关这方面的研究非常少。就美国而言，直到1942年它才组建第一个中央对外情报机构——战略情报局，统一搜集、复核、分析、筛选和评估海外信息。在此之前，美国国务院搜集情报的工作主要依靠众多的驻外使团和领事。为此，本文利用美国国家档案馆马里兰分馆所藏美国驻华使领馆有关“福建事变”的卷宗，重点考察美国驻华领事馆搜集“福建事变”相关信息的渠道、主要内容以及信息传递的特征，以期进一步推动学界对“福建事变”和近代美国对华情报工作的研究。 一、多渠道搜集“福建事变”各方的信息 (一)拜访国民政府要员，打探信息 “福建事变”发生之后的最初两天，由于福建方面的信息封锁，以及国内各派势力错综复杂的关系，国民政府对陈铭枢、蔡廷锴等人的行动意图不是十分清楚。但随着福建局势的逐渐明朗，国民政府开始作出回应。为了更多了解国民政府对“福建事变”处置的办法，以及国内其他政治势力对“福建事变”的立场，美国驻南京领事裴克(Peck)、副领事巴斯(Buss)不断拜访国民政府要员，进行会谈，以获取信息，并将信息及时报告给美国国务院和美国驻北平公使馆，同时传递给美国驻福州、厦门、广州等领事馆。 1933年11月21日，美国驻南京领事裴克先后拜访了国民政府财政部总务司长许建屏和海军部长陈绍宽。在与许建屏、陈绍宽交流中，裴克感觉他们都认为福建独立运动会因财政的困难而自行走向失败，政府没必要采用武力去镇压这次运动。裴克随后将交谈的情况以“福建独立运动：中国领导人的看法”为题发电报给美国驻北平公使詹森(Johnson)，并抄送一份给美国国务院和美国驻东京大使馆。 11月23日，裴克拜访了国民政府外交次长徐谟，不仅获悉国民政府已决定采取有效措施镇压福建“叛乱”，而且被要求告知在闽美国侨民随时做好离开那里的准备，不要以任何形式在福州进口物资，尤其是军火。随即裴克通过陆路电报，将拜访的情况告之詹森以及美国驻广州领事。 为了进一步了解国民政府的态度，以及福建与广东、广西之间的关系，11月28日，裴克再次与国民政府财政部总务司长许建屏进行了会谈，从中探悉到广东领导人不可能与第19路军保持友好关系，而与第19路军有较紧密关系的广西领导人的态度至今无法确知。关于这些信息，裴克以备忘录的形式迅速发送给美国国务卿，主题为“福建独立运动”，标注为“机密”①。 裴克紧接着还拜访了国民政府财政部长孔祥熙。裴克认为，鉴于孔祥熙与蒋介石的亲戚关系，他对于局势的了解应比其他人更加准确，因此他非常想知道第19路军发动“福建事变”后，孔祥熙对于当前局势的看法。但孔祥熙像平时一样不愿意表达任何明确的观点，为此，裴克向孔祥熙表示，他大体谈谈对于当前局势的看法，要求孔祥熙告诉他，他的陈述是否基本正确。通过这样的交流，裴克了解到广东、广西和湖南三省不会支持福建独立运动。次日，裴克将他与孔祥熙谈话的具体情况以备忘录的形式发送给美国国务卿，并抄送一份给美国驻北平公使馆。 11月29日，美国驻南京副领事巴斯拜访了国民政府情报司长李迪俊。巴斯也希望获得有关福建局势发展的直接信息，他要求李迪俊不受拘束地阐述他的任何观点，李迪俊也畅所欲言地谈了自己对政局的看法：其一，“福建事变”的领导人没有足够的力量团结各方势力，因此“福建事变”将会失败；其二，日本人一直给“叛军”提供支持；其三，“福建事变”不是削弱而是强化了南京政权的权威，国民党内不同派系可能消弭他们的分歧，重新团结在一起。有关两人会谈的具体情况，裴克也以备忘录的形式发送给美国国务院，并给美国驻北平公使馆、福州领事馆、厦门领事馆各发送了一份复件。 此外，11月28日，美国驻汉口总领事沃尔特·亚当斯(Adnas)拜访了湖北绥靖专员何成濬，就福建局势进行了交流。亚当斯从中获得了三个方面的信息：广西的军事领导人李宗仁和白崇禧已拒绝响应“福建事变”；陈铭枢并没有与江西的共产党充分合作；福建“叛军”很有可能会被打败。② (二)与非官方人士交谈，广泛获取信息 除了向国民政府要员了解中国局势的发展以及“福建事变”与各方微妙的关系外，美国驻南京领事馆还尽量从消息灵通人士、中外新闻记者、商人和前政府官员那里搜集不同的信息，向美国国务院和驻北平公使馆报告，并传递给美国驻华的其他领事馆。 1933年11月22日，裴克与一位美国记者取得联系，从中了解到第19路军与共产党的关系，以及福建独立运动有可能使日本、苏联介入中国局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