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见西夏字书初探

      一、研究背景

      近年来罕有新的西夏文写本与刻本文献材料面世，所以，任何新的发现都会引发学者浓厚的兴趣。2014年11月23日，北京德宝国际拍卖有限公司在北京首都图书馆举行了秋季古籍文献拍卖会。376件拍品中有9件是西夏文写本或刻本文献，这些文献都是迄今未曾刊布的新文献②。其中最值得关注的是第65号拍品，拍品名称被描述为“西夏文字典”。实际上，这并非西夏文字典，而是一本迄今为止不为人所知的西夏文字工具书，该书为西夏语音学的研究提供了重要的新材料。

      第65号拍品为蝴蝶装刻本，存14页。前三页为两个前言，其后两页为西夏文字构件的列表，最后九页为西夏文字及其同音字。该书末页题有书名《择要常传同名杂字》。此次拍卖只公开了其中四页的图片：封面（图1）、序文部分一页（图2）、主体部分一页（图3）以及末页的一部分（图4）。本文依据此四页图版对这本西夏文字书作一初步分析。③

      第65号拍品为由纸质封皮包裹的单册书籍，外附黄色丝绸，今已破损。封面左侧印有书名，但由于损毁严重，只有前四个字保存完整。第五字可见部分笔画，但很难辨识。根据标题墨框大小，可推知该标题下还残缺二字。

      

      封面的标题与末页给出的书名并不一致，也没有体现字书的内容。前两个西夏字“”（净觉）似乎是中国佛教术语的翻译。这个标题及封面可能原本属于一个佛教文献，后来被借用到了字书文献。

      三、序文部分

      序文部分包括两页（页4、5），现今只得见第一页（页4）。该页为蝴蝶装开本，每半页9行，页4右半页第三行行首有黑底白字阴刻标题。

      3.1 三十字母

      第一个标题由六个西夏字“”组成。第一个字“”是话题标记（相当于古代汉语中的“者”）。从语法上看，这个字一般不出现在句首位置。第二个字“”的意思是“韵”，所以，我认为这两个字意思是“者韵”，也就是西夏韵部中“”韵目代表的字。⑥中间两个字的意思是“三十”，最后两个字仿造了汉语中的“字母”。因此，这六个字的意思是“者韵三十字母”。“字母”一词通常指的是梵文字母或者非表意文字的字母。值得注意的是，藏文也有三十个基本的辅音字母。尽管这一标题后列举了三十个符号，但是它们并不是藏文或者任何已知文字的字母符号。这些符号中，许多是西夏文字的构件，但也有一些由水平、垂直或斜线笔画组成的标记符号。这三十个符号可以分为九类，每类二到四个符号不等，并且从前至后笔画符号的复杂程度逐类递增。

      

      迄今为止，对于这些符号如何使用或是在哪儿使用，并未有任何解释，并且它们与字书的其他部分的内容也未见有任何关联。解读这些符号唯一的线索就是标题“者韵三十字母”。我认为这三十个“字母”应该是一组符号中的一部分，在西夏语音系分析和描写中用于表示西夏语辅音声母。这一页中的三十个符号代表的是“者韵”字的声母。其他韵部可能也有与“者韵”相同或些许不同的符号系统来表示其声母，这取决于该韵部内的西夏字是否具备同样的声母。不同类别符号的空位（例如没有由四条竖线或四条斜线构成的符号）可能表示在“者韵”中任何文字都没有出现这类声母（但可能出现在其他韵部中）。

      这九个类别中每个符号都对应一个特定的声类（例如，第一类中四个符号对应双唇音）。在西夏文语言学文献中，例如《》（《同音》）确实列举了九种声类，这九类符号可能直接映射到九种声类中。在西夏文韵书《》（《五音切韵》）中[1]23-35，九种声类被细分作36个声母，如表3中所示⑦：

      

      

      《五音切韵》中所列的36个声母并不一定准确地反映西夏语的语音系统，更可能的是，借用汉语传统音韵学中36字母的理论来分析西夏语。这是一种人为地将西夏语与汉语音韵理论相结合的尝试。在表4中，我试着将文献中的三十字母符号与《五音切韵》的36个声母相对照。除了缺失两个字母（四个竖线和四个斜线）之外，声母25及声母28-30为四个空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