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图分类号]K26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0-114X(2018)02-0099-11 1945年台湾光复之时，在教育背景、社会心理各方面与祖国隔膜已深。光复后的省政当局利用各种途径力图推动祖国认同、树立行政权威，并且按照在大陆通行的政治文化及行政方式推行省政。其中孙中山及其思想是可资利用的重要资源之一。孙中山与台湾虽然有一定的历史关系，但影响主要在少数精英，日据后期，一般台湾民众对于孙中山已比较生疏。在光复初期(本文中主是指1945年8月日本投降后至1947年2月“二二八事件”前)，孙中山形象在台湾民众中的重塑，如何出于省政当局之主动，而显效于民间舆论之承接，以及趋势之急速逆转和负面反映伴随出现，其中史事和教训，令人扼腕感慨。本文主要依据当时官办、民办之数份知名报刊，对孙中山形象塑造中的宣传、接受和利用作初步探讨，以冀对光复初期的台湾官民关系和政社冲突，有一侧面之了解。① 一、灌输：面向民间的宣传和官办舆论 台湾省行政长官公署行政之初，极力塑造孙中山的形象，并特别重视面向民间的宣传工作。1946年3月12日孙中山逝世纪念日和9月3日对日抗战胜利纪念日，行政长官陈仪两度发表对台民的演讲，强调民众要实践三民主义，做孙中山的“孝子顺孙”。演讲中说：“我希望在台湾的每一个同胞，都是国父的孝子顺孙，台湾的每一块土地，都是实行三民主义的实验室、育种场，把全中国很快地建设成富强康乐的三民主义共和国。”②中国国民党台湾省党部在1946年孙中山逝世纪念日，发表《为国父逝世廿一周年纪念告同胞书》，也努力强调孙中山与台湾光复的历史关系，指出“国父之生扭转了中华民族的命运，国父之逝却促成了中华民族的新生。……台湾自获脱五十一年的桎梏，自是蒙被了国父的遗泽，希望全体同胞坚定三民主义之信仰，立志做国父的忠实信徒。”③为达此目的，省政当局大量发行孙中山的著作，将翻印《总理遗教》、《三民主义》、《建国大纲》、《孙文学说》、《实业计划》、《民权初步》列入行政长官公署宣传委员会工作计划的头条。④为顾及当时大多数台民只能阅读日文书刊的现实，行政长官公署饬令所属订购由宣传委员会负责发行的日文版《三民主义》，要求各级政府、学校的公教人员及中等以上学校学生人手一册。⑤ 在向民众灌输孙中山形象的过程中，官办报刊发挥了主动的作用。1946年3月孙中山逝世21周年之际，台湾省地方行政干部训练团所办的《团刊》“为增强读者对总理之认识，并表示纪念起见，特将《总理逝世纪念日简史》及《总理革命事业概略》等刊载于此”，当期刊载的内容计有五部分：《纪念日简史》、《总理革命事业之概略》、《总理革命主义之大要》、《总理伟大之精神与人格》、《总理之重要遗教》。⑥而行政长官公署宣传委员会在台湾通过接受日据时期最大报纸《台湾新报》而创办的《新生报》⑦，发表的“社论”饱含崇敬孙中山和喜悦于台湾光复的双重感情。“社论”中说： 今天是中华民国国父、中国国民党总理孙中山先生逝世于北平的二十一周年纪念日。可是我们在台湾来纪念国父的逝世，今天却是第一次。我们今天站在这伟大崇高的革命导师、人类救星的遗像之前，除更加深我们的敬仰之心而外，觉着兴奋的情绪，与往年不同。往年只是肃穆悲哀，无限痛楚，今年却带有喜悦的心情。像是子弟做了一件成功的事，要向家长陈述一样。这种心情，我们想每人都有吧。⑧ 社论还将孙中山与台湾的历史与未来紧密联系起来，强调台湾光复是对孙中山遗志的实现： 国父革命之初，即以收复台湾为主要意愿，诚以台湾为我国安危存亡所系，我国要讲求真正的国防，维护永久的和平，台湾无论如何如何是必须确保的。现在台湾光复了，国父的遗志实现了。⑨ 上半年的孙中山逝世纪念日和下半年的孙中山诞辰纪念日，是宣传孙中山的两个高潮，官办报纸都担任了主力和主动者的角色。1946年11月12日，《新生报》发表社论《纪念国父诞辰》，同时用半版的篇幅，刊载《国父革命六十年史略》，以年谱的方式，略述孙中山之一生。⑩省会各机关庆祝国父诞辰活动，在这一天前后都得到了充分的预报和报道。(11) 为向民众加强灌输孙中山革命历史的信息，官办报纸还通过频密的与孙中山相关的纪念日的报道和纪念活动，使孙中山形象在舆论和民众日常生活中反复出现，加深印象。3月29日是国民政府所定的青年节，源于纪念孙中山领导的1911年黄花岗起义，1946年3月29日，《新生报》发表了题为《青年节告台湾青年》的社论；(12)5月5日“革命政府成立纪念日”，源于孙中山1921年在广州就任国民政府大总统(即一般所称“非常大总统”)，《新生报》发表专论，介绍了当年革命政府成立的历史，特别指出要认识孙中山“始终如一、为革命而努力的精神”；(13)7月9日是“国民革命军北伐誓师纪念日”，源于1926年广州国民政府誓师北伐，此时孙中山已经逝世，但北伐是孙中山晚年领导国民革命的直接结果，1946年是北伐誓师20周年，《新生报》报道了南京的纪念活动，以及国民党台湾省党部于9日上午举行的“国民革命誓师北伐二十周年纪念会”；(14)9月9日是广州起义51周年纪念日，纪念1895年孙中山建立兴中会后筹划的第一次广州起义，国民党台湾省党部举行总理纪念周和孙中山第一次广州起义51周年纪念会，《新生报》刊文介绍了广州起义的历史；(15)12月5日是纪念1915年孙中山领导反袁斗争中“肇和”军舰起义的纪念日，1946年12月5日，国民党台湾省党部召开“肇和”军舰起义31周年纪念大会，《新生报》在报道中将“肇和”军舰起义的史事作了介绍。(1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