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陆对台“巧实力”战略的构建

       2008年以来，两岸关系实现了历史性转折，两岸在坚持“九二共识”、反对“台独”的基础上，共同推动两岸关系和平发展。八年来，大陆综合实力和国际影响力不断提升，增强了两岸关系的主导权，扩大了对台战略优势，台湾对大陆的结构性依赖不断加深。然而，实力也是一把“双刃剑”，大陆实力的持续增强，对台湾经济社会影响力的不断提升，却被岛内一些民众误认为一种“威胁”，在心态上出现某种不安与恐惧。2016年选举，民进党首次全面执政。由于蔡英文当局不承认“九二共识”及其核心意涵，破坏了两岸共同的政治基础，加之“台独”分裂势力不断煽动挑拨两岸同胞的情感，两岸关系的不确定性与挑战不断升高。

       “两岸命运共同体”作为习近平对台思想的核心理念之一，是针对两岸关系的现状及未来发展提出的创新性理论。这一理论的丰富内涵，涵盖了两岸政治、经济、文化、社会生活等各个方面，为大陆在新形势下开展对台工作指明了方向。在具体实践中，面对两岸关系发展的变局，该如何把握两岸关系发展的力度?如何巧妙发挥实力因素在两岸关系中的最佳效益?“巧实力”战略思维，可为处理当前两岸问题提供一个新的视角。

       一、“巧实力”战略的由来及其发展

       “权力”一直是国际关系领域研究的核心要素，也是广受国际政治学者们研究并争论的主题之一。①众所周知，传统现实主义强调硬实力，包括军事和经济实力，他们认为这是每个国家向往的权力。②另一方面，新现实主义者认为权力本身不是目的，而是实现国家目标的有用手段。③换句话说，现实主义者都秉持这样一个观点，在无政府状态下，军事和经济实力越强大的国家，更有可能在激烈的竞争中立于不败之地。

       在对“软实力(soft power)”这一概念的阐释中，最早提出来的是哈佛大学教授约瑟夫·奈。1990年，奈在《外交政策》杂志上发表的《软实力》一文中，将国家综合实力划分为“硬实力”和“软实力”(见表1)，认为国家综合国力不仅包含经济、科技、军事等硬的力量，也包含以文化、意识形态吸引力等体现的软力量。软实力是一国构建一种令其他国家按照本国发展倾向而行为的能力。④在《软力量：世界政治成功之道》中，约瑟夫·奈提出“并非软弱的软实力却是一种无形资源，与拥有魅力型的人格、有吸引力的文化以及政治观及具有合法性和道德权威的政策等相联系，并能有效影响他人选择偏好的能力”。

      

       随着东欧剧变、苏联解体，美国成为世界上唯一的超级霸权，开始在世界范围内扩展其全球利益。进入21世纪，随着世界多极化和经济全球化的进一步发展，各国相互依赖的程度不断加深，尤其是在“9·11”事件之后，美国面临着日益严重的恐怖主义和极端势力威胁，能源危机、气候变化、金融海啸等非传统威胁使美国认识到除了战争对国家安全构成的威胁以外，跨国界的全球性威胁已经迫使美国不得不重新定位其国家安全战略目标。为了保证其世界霸主地位，必须在全球化新形势下调整其国家战略，而单靠硬实力或软实力的扩张，美国已无法独自应对。为了迎合美国的这种需求，一些学者对指导美国外交的实力理论进行了发展。

       2004年，美国学者沃尔特·拉塞尔·米德对奈提出的硬实力构成进行了分割，将军事力量称为“锐性权力”，将经济力称为“黏性权力”。⑥还有学者提出了介于软实力和硬实力之间的第三种权力——“协商力量”，即如果实力强大的一方所运用的某种力量尚不足以强迫对方接受某种结果，也不具有足够的吸引力让对方主动去寻求和接受，而是通过双方协商、谈判、妥协之后达成协议或共识，从而实现某种局面，那么这种介于硬力量和软力量之间的力量就是协商力量(bargaining power)。⑦这一解释方式尚不足以准确定义出硬实力和软实力之间的关系。实际上，仍有一些学者努力在战略研究中将硬实力和软实力加以整合，以寻找出适合美国对外战略的新的外交观念。2005年，科布和布尔斯廷(Korb and Boorstin)提出应该用“整合权力(integrated power)”来取代硬实力和软实力的提法，因为这两种形式的实力是“合作者”的关系，而不是非此即彼的关系。按照他们的观点，“整合权力”意味着领导和利用联盟，发展新的战略，并与传统战略相结合，结束防卫、国土安全、外交、能源和外交援助的区分。⑧他们的这种观点，已经认识到了硬实力和软实力之间的内在关系，并对其在国家对外战略中加以整合。

       2004年，美国安全与和平研究所高级研究员苏珊尼·诺瑟(Suzanne Nossel)在《外交》杂志上发表《巧实力》一文。在诺瑟看来，“9·11”事件之后，布什政府所采取的单边主义军事冒险政策，极大地破坏了美国的形象。新任政府应改变保守主义过分依赖军事力量的做法，回归威尔逊、罗斯福、杜鲁门和肯尼迪所奉行的自由国际主义。美国必须实行这样一种外交政策，不仅能有效反击恐怖主义，也能充分利用美国无可比拟的综合实力，将经贸、外交、对外援助和价值观推广看作与军事力量同等重要的维护国家利益的手段，并在外交实践中灵活加以运用。⑨实际上，就是建议小布什政府将硬实力与软实力结合起来加以运用。这一全新战略的提出，给美国对外政策带来了全新的视角，迅速被其他学者、智库和政界所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