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2010年全国人口普查统计,我国鄂伦春族人数为8659人,是我国内蒙古自治区“三少民族”之一。主要分布在内蒙古自治区呼伦贝尔盟和黑龙江省大、小兴安岭地区。其中,呼伦贝尔盟鄂伦春自治旗的人口最多,主要居住在阿里河、大杨树、托扎敏、乌鲁布铁和古里等地。 鄂伦春语属阿尔泰语系满—通古斯语族西北通古斯语支,没有文字。Whaley & Li根据聚居点地理位置的分布情况,将鄂伦春语分为西部、中部、东北部和东南部四种方言。除语音和词汇方面有细微差别,四种方言十分相似。[1]在日益深入的语言接触中,作为弱势语言的鄂伦春语已经面临严重的濒危状态。 鄂伦春语的研究最早可以追溯到俄国人类学家S.M.Shirokogoro的记录,[2]我国学者在词汇、语法、音系等方面也进行了一些研究,主要有胡增益、[3][4]张彦昌等、[5]韩有峰等、[6]朝克[7]和李兵。[8][9]仅就鄂伦春语元音系统来说,前人的描写较为相近,但在高元音方面存在差异。胡增益和李兵将高元音分为两对阴性(松)元音和两对阳性(紧)元音;[4][8]张彦昌等指出高元音包括中性元音/i/、ii/;[5]韩有峰等和朝克认为高元音由/i/、/ii/、/u/、/uu/4个中性元音组成。[6][7] 国内尚未见运用实验语音学方法研究鄂伦春语元音的文章,在少有的几篇对鄂温克语(与鄂伦春语同属通古斯语支)语音情况的研究中发现,实验结果与传统描写有出入。[10][11]且以往的研究多停留在对元音声学特征的描述,缺乏系统的方法论指导。因此,用语音实验的方法对鄂伦春语元音进行研究很有必要。本文以“元音格局”[12]的思路为指导,以托河路①鄂伦春语(属于西部方言)为调查对象,通过声学实验的方法来考察鄂伦春语的元音格局,即长、短元音的声学分布,并在此基础上探讨高元音的分合情况及其影响因素。 二、实验说明 (一)语料设计 本文以斯瓦迪士核心词列表(Swadesh list)作为基础调查样本,[13]该核心词列表包括207个词语。同时,为了全面考察所有元音的分布情况,另增加了15个样本词。② 实验语料包括两部分,第一部分为包括所有短元音和长元音的实验词,每个元音设计3个实验词,共3×18=54个实验词(表1)。第二部分是为了对比考察高元音设计的,选择核心词列表中含有高元音的词语,共139个实验词。第二部分语料都来自斯瓦迪士核心词表,受篇幅所限,暂不列出。
(二)发音合作人和语料录制 本研究选取4位发音合作人,2男2女。均来自内蒙古鄂伦春自治旗希日特奇猎民村,母语为鄂伦春语,家庭用语是汉语和鄂伦春语。其中,男一78岁,初中文化水平;男二50岁,中专文化水平;女一和女二63岁,小学文化水平。 所有实验语料均在安静环境下录制(背景噪音均控制在-60dB以下),录音设备是SAMSONC03U麦克风和MAC笔记本,录音软件为语保摄录机(试用版),采样率为44100Hz,单声道,16位。共获得第一部分语音样本3×18×4=216个,第二部分语音样本186×4=744个,③共960个。 (三)实验数据的处理 本文分别将第一共振峰(F1)和第二共振峰(F2)作为元音考察的参数。④实验数据的处理分为两部分: 第一部分通过南开大学开发的“桌上语音工作室(Mini-Speech-Lab)'”提取短元音和长元音稳定段的F1和F2的赫兹值(Hz),每个实验语音提取3个点的数据,每个元音共提取3×3=9个数据,根据这些数值以F1和F2为考察维度得出每位发音人的元音声位图。在此基础上,将原始的赫兹值进行相对化处理,转换成元音格局所需要的V值,[14]从而得出每位发音人的短元音和长元音的元音格局标准图。 第二部分通过praat提取4组高元音F1和F2的赫兹值(Hz),在每个元音共振峰上等距离提取9个点,利用独立样本T检验分析松/紧高元音F1和F2的差异情况,在此基础上对松/紧高元音进行对比分析,考察两组高元音在不同环境中的分合情况。数据测算和作图使用Excel和SPSS进行。 三、实验结果与讨论 (一)元音声位图 每种语言中的元音都可以构成相对稳定的格局,通过元音声位图可以展示系统内各元音的分布情况和离散程度。下页图1是实验得到的短元音的元音声位图(以男一和女三为例)。 从分布位置来看,男一和女三的[i]、[u]、[
]⑤3个元音基本呈三角态势分别占据三个顶点位置。[i]和[
]的分布有一定的重叠,都占据前高元音位置,且总体上,[i]比[
]的F1更小(舌位更高),F2更大(舌位更前);[u]和[
]也有重叠,都占据后高元音位置,总体上,[u]比[
]舌位更高、更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