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数事件和虚词语义

      1.1 问题的提出

      副词“净”有“只”的意义。《现代汉语八百词》释义如下：

      1.光；只。净+动词短语。

      ～顾着说话，忘了时间了|前排票已经卖完，～剩下后排的了｜不能～听你一个人的，还要听听别人的意见。但是，为什么“净”和“只”有时不能互换？

      

      “都”表示总括，“总是”表示某个行为动作经常发生或无例外地发生，是一种时间意义，两者意义是不同的。但有时又可以互换，成了同义词，这是如何形成的？

      

      “总（是）”在有的词典中解释为“一直”，但有时不能互换。为什么如此？

      

      “凡是”和“只要”是近义词，都可以表示充分条件关系，有时可以互换，但有时不能互换，原因是什么？

      

      带“相互/互相”的句子，为什么主语需要复数形式？

      （10）a.他们相互指责。

       b.*他相互指责。

      这些问题与“净”“总是”“凡是”“相互”等虚词带来的复数事件现象有关。本文将从复数事件视角分析汉语中一些表达复数事件的虚词的语义，并分析复数事件语义对句法的影响。

      1.2 复数动作和复数事件

      复数一般指名词域的复数性，Lasersohn（1995：238-240）把复数用于动词域的复数性。复数动作（pluraction）/复数事件（plural event）指多次发生的动作。造成复数动作的原因，一是由于存在多个参与者，二是由于存在多个重复的动作，三是由于存在空间上分散的动作。

      有些语言可以通过动词的复数标记表达复数动作。如：

      （11）X-in-ru-chap-acha'

       [Kaqchikel]（Henderson,2010:20）

      CP-A1SG-E3SG-touch-PL

      ‘他反复拍打我。’

      有的语言通过动词词首的重叠来表达复数动作。如：

      

      Lasersohn（1995）、Van Geenhoven（2004、2005）、（2011）认为，英语、法语等印欧语虽然没有动词的形态变化表达复数动作，但可以通过其他手段来表达，如量化副词、频度副词等。如：

      （14）Bill sang the anthem （Van Geenhoven，2004、2005）

      Van Geenhoven（2004、2005）认为，即使句中没有量化副词、频度副词等显性成分，如果隐含着反复发生的意义，也可以看作复数动作。如：

      （15）John hit a golf ball into the lake for an hour.

      由于hit a golf ball into the lake表示的动作是短时间内完成的，持续一个小时的话只能是动作反复发生。

      我们认为，应把复数动作（pluraction）和复数事件（plural event）两个概念加以区分。像hit（击打）这样的动作在持续的一段时间内的确是反复发生的，但就整个事件而言，仅是一个事件。事件由具体的动作构成，比如“吃”表示的事件，是由“用餐具拿取食物”“把食物送进嘴里”“咀嚼食物”“吞咽”这一系列具体动作的循环反复发生构成，一次吃一口是由一个“吃”的动作构成的一个“吃”事件，一次吃一百口是由一百个“吃”的动作构成的一个“吃”事件。不能认为吃一百口就有一百个“吃”事件。

      判断复数事件的标准是：某个语句表达的事件可分解为若干多次发生的子事件的合取。

      

      一旦使用副词“总”，一定表达事件的多次发生，因而可以把“总”字句分解为若干子事件，“总”就可以看作是一个复数事件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