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古中國的三足酒器,從太湖地區的似鳥形的鬶和非鳥形的盉,演進到山東地區鳥形突出的鬹鷷和江漢地區的非鳥形突出的盉,然後,二者與西北地區的酉尊互動,而演進到夏朝二里頭文化的鷄彝。這一演進歷程異常複雜,包含了兩個方面的難题:一是器形演進的邏輯和與之相關的文化演進的邏輯,二是三足器在演進中的不同類型在古代的命名問題。所謂“鬹”“盉”,是考古學界的命名;所謂“鬹鷷”“盉”,則是根據文字古義和考古器形內容做的新命名。從東南興起的三足酒器的演進,衹有與西北的非三足的酉尊相關聯,其內左邏輯纔得以彰顯;把酒尊加進來之後,三足酒器的演進,構成了遠古時期幾大文化的互動。這一互動所關聯的歷史演進,與遠古中國原始思維向理性思維的演進相伴隨。而這一思維的方式演進,又在後來的古字中體现出來。三足酒器的鳥形,與後來古字中的兩個與鳥相關的部首——“鳥”“隹”——相關聯。因此,分析“鳥”“隹”的演進,遠古思維的邏輯演進可以更清楚地呈現出來。這體現在以“鳥”爲主的字和以“隹”爲主的字從內在統一到詞義分開。最初,“鳥”與“隹”同義,都是鳥的自然形態和宇宙本質內容的統一。在觀念的演進中,鳥的自然形態與宇宙觀內容開始分離,以“鳥”爲偏旁的字完全保留了鳥類的自然形態,衹要以“鳥”爲偏旁,都與鳥相關。而“隹”字則產生了分離,可以與鳥相關,這是其原初形態的保留,如“雁”“雀”“雕”等等;也可與鳥完全無關,但成爲文化申具有關鍵作用的概念,如“雅”“雍”“雋”等等。理解了“鳥”與“隹”的演進,就可以更好地理解三足酒器的演進。文字和酒器這兩種東西所內蘊的文化內容,都與中國遠古思維從原始形式向理性形式的演進相關。把酒器與文字關聯起來,三足酒器的審美外形後面的觀念內容就得到了更好的理解。同時,自《說文解字》以來,關於“鳥”與“隹”的討論,也可以在文化層面得到更好的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