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文编码:Doi:10.3969/j.issn.1673-9329.2017.02.22 我们知道,德国古典哲学的开路先锋康德通过他的三大批判中实现了他在哲学上所进行的所谓“哥白尼式革命”。康德的哲学体系不仅达到了超越时代的高度,同时也为他的后继者们寻找了一条进行哲学探索的新的道路,即主体性的先验哲学路线。在这方面,谢林更加缜密地对自我进行了剖析,同时他也试图消弥康德留下的那个隐藏在现象界之下的物自体。在谢林哲学的逻辑展开中,我们会看到艺术的地位是极其重要的,以至于我们完全可以用艺术哲学的称谓来表达他的哲学体系。本文就试图分析谢林的美学在他的哲学体系中的特殊的地位。 一、谢林哲学的基本宗旨 我们要探究谢林美学在他的哲学体系中的地位,首先要对他的哲学体系有个大致的了解,尤其是他的哲学所要解决的基本问题。谢林认为,知识的基础是主观的东西和客观的东西的一致,也就是表象同其对象的一致。在他看来,所有主观的东西的总体就是理智,它是有意识的;所有客观的东西的总体就是自然,它是无意识的。在任何知识中,这两者都必然会有某种彼此会合的活动,而说明这种会合的活动,就是哲学的任务。 谢林认为,在我们进行认识的时候,不存在客观的东西与主观的东西这二者当中何者居先的问题。在知识的活动中,理智和自然同时存在,并且它们是一个东西。我们在打算说明这种同一性时,必定是已经事先把这种同一性“扬弃”了,就是说使其中一个因素先于另一个因素,从其中一个因素出发,并从此达到另一个因素。但是从哪一个因素出发,并不是随意的。如果把客观的东西当成第一位的,这就是自然科学的课题;然而先验哲学的课题,必须要求把主观的东西当成第一位的。所以他认为,完整的哲学体系是由自然科学和先验哲学这两门基本科学完成的。这两门基本科学在原则上和方向上都彼此对立,然而又相互需求和相互补充。 谢林的目的就是要建立先验哲学。他说:“如果对先验哲学来说,主观的东西是第一位的东西,而且是一切实在的唯一根据,是解释其他一切的唯一原理,那么先验哲学就必须从对客观实在的普遍怀疑开始。”[1]10谢林认为这种怀疑论应该是彻底的,它所怀疑的是根本的成见,其中最为根本的成见就是“那种认为事物似乎存在于我们之外的成见”。但是我们必须接受某种“绝对的成见”,这就是“我在”这个命题。“我外有物”是自然哲学的,“我在”是先验哲学的,所以他的先验哲学也是仅仅肯定了“自我”的存在。这种普遍怀疑也就构成了他的先验的考察方法。他说:“先验考察方式的本性只能是主观的东西把自己变成自己对象的一种持续不断的活动。”[1]12也就是自我以自我为对象并达到自我认识的方式。缘起于这个“自我”,谢林开始了其先验哲学的构建。他的先验哲学的主要部分是“理论哲学”和“实践哲学”。但是像康德那样,他也无法避免二者之间所存在的冲突。也就是说,理论哲学认为表象是以对象为准的,实践哲学认为对象是以表象为准的。但也正因如此,谢林认为,解决这个矛盾就是先验哲学的最高任务。先验哲学解决这个矛盾的基础就是观念世界和现实世界的“预定和谐”,它表现为在自由行动中是有意识地进行创造的活动,在创造世界中是无意识地进行创造的活动。谢林认为,知识体系只有返回自己的本原时才是完成的,而这个本原就是自我。那种既是有意识的同时又是无意识的活动就是在主观的东西意识本身中指明。这就是自己全部问题的最高解决。于是,先验哲学得以完成。 有意识活动与无意识活动的会合,具体表现为无意识地创造着现实世界,而有意识地创造着美感世界。既然谢森哲学的基本任务就是说明这种会合的活动,那么我们就可以说美学在谢林哲学中起码占据着半壁江山。但事实上远不止于此。由于谢林先验哲学中真正能够认识这种活动的方法是直观,所以他说:“客观世界只是精神的原初的、尚无意识的诗篇;而哲学的工具总论(the universal organon)和整个拱门(arch)的拱顶之石(the keysone)乃是艺术哲学。”[2]12 二、谢林哲学的直观理论 谢林认为,哲学必须发端于一个作为绝对同一体而又完全非客观的本原,而这样的本原就是“自我”。“自我”既不能用概念来理解,也不能用概念来表现。认识和理解它的唯一方法就是在一种直接的直观中表现它。谢林关于美感直观的观点就是建立在他的这种直观理论基础之上的。所以,尽管谢林的《先验唯心论体系》并不是他的美学著作,但他已经充分肯定了艺术在哲学中的地位。 谢林在他的哲学体系中所重点论述的与美学相关的概念主要有两个:美感直观和艺术作品。但是,在他的哲学中,美感直观和艺术作品却又扮演着不同的角色,所以他在概括艺术哲学对于他的整个哲学体系的作用时说到了两点:一个是工具论,一个是拱顶石。前一个方面说的是美感直观在哲学中所具有的方法论意义,后一个方面说的是艺术作品在哲学中所处的位置。 谢林说:“先验考察的唯一直接对象就是主观的东西,所以作这类哲学思考的唯一工具就是内在感官(inner sense)。”[2]13他所说的这种“内在感官”只注重“构造活动本身”,这种构造就是意识的构造。这种活动是一种绝对内在的活动。他又说:“理智直观是一切先验思维的官能。”[1]38所以,这种理智直观也就是他所说的那种内在官能,它也是一种哲学创造活动,这种构造本身就是创造。理智直观的特点就在于创造对象与直观本身这二者绝对是一个东西。在他看来,没有理智直观,哲学思维便是不可能的。 所以,理智直观的这种创造活动只有通过自己固有的直接的内在直观才能理解,而这种内在直观也只有通过创造才是可能的。在此基础上,他提出人们理解哲学所需要的两个条件:第一,人们必须进行一种持续的内在活动,这种内在活动也是一种持续的创造活动,它是创造理智的原始行动;第二,人们必须对这种创造活动作持续的反映。也就是说,人们必须既是直观者(创造者),同时还是被直观者。这样,人作为创造者和直观者就使得他的创造和直观不断地进行二重化,那么这样的对象就只有通过想象力的美感活动才能反映,除此之外其他东西是无法反映的。哲学和艺术都是以创造能力为基础的,它们的区别仅仅在于创造力发挥的方向不同。他说:“艺术创造指向外部,以便通过作品来反映未知之物(the unknown),反之,哲学活动直接指向内部,以便在理智直观中反映未知之物。因此必须用来把握这类哲学的真正官能就是美感官能,正因如此,艺术哲学才是哲学的真正的工具论(the organon)。”[2]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