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出本研究的直接原因是,葛浩文和沙博理在他们翻译的《丰乳肥臀》和《水浒传》中存在大量汉语感官动词被直接删除不译的情况,而杨必翻译的Vanity Fair中存在大量感官动词添加的情况。英汉互译中感官动词的处理和使用分为对应转换和非对应转换两类,其中非对应转换又分为删除原文中的感官动词和在译文中添加译语感官动词两小类(后文直接称为“删除”和“添加”)。下文将首先从语用角度和思维方式的角度分析英汉互译中感官动词处理和使用的原因,再阐述本研究的理论和实践意义。 二、英汉互译中感官动词的处理和使用 在语言中,感官动词主要用来标示主体与客体之间的联系(Levin 1993:185)。下面先举例说明原文与译文感官动词使用的现象,并从语用角度分析其中缘由。 (一)英汉互译中感官动词的对应转换 (1)上官来弟清清楚楚地看到了日本兵鼻尖的汗水、花马粗壮的睫毛,听到了从花马鼻孔里喷出的喘息声,闻到了酸溜溜的马汗的味道。(莫言2012:18) Laidi saw beads of sweat on the tip of his nose and the thick lashes of his mount,and she could hear the air forced out through the horse's nostrils; she could also smell the sour stench of horse sweat. (Goldblatt 2011:49) 此例中感官动词的施动者为主要人物上官来弟,三个连续的感官动词“看”、“听”、“闻”用来表现主要人物对背景人物及事物的感知,三个动作都是实际存在的,且感官描写为焦点信息,通过上官来弟对日本兵和花马的感知引出对配角“日本兵”和“马”的布景。因此在译文中一般不能删除,汉语感官动词“看”、“听”、“闻”对应转换为英语感官动词saw、hear和smell。 (2)I should not see the sandy hour-glass run But I should think of shallows and of flats,And see my wealthy Andrew dock'd in sand,Vailing her high top lower than her ribs To kiss her burial.(Shakespeare 1948:4) 一看见沙漏的时计,我就会想起海边的沙滩, 仿佛看见我那艘富丽的商船倒插在沙里,船底朝天, 它的高高的桅樯吻着它的葬身之地! (朱生豪2013:7) 此例为《威尼斯商人》中主角安东尼奥的独白,两个感官动词see用于塑造安东尼奥的人物形象,进而凸显对威尼斯商人的生活状况的描写。“看见沙漏的时计”和“想起海边的沙滩”存在隐性的因果关系,也是后文引起对“商船倒插在沙里”联想的缘由。两处“看”的动作都是实在的,且为焦点信息,不能删除。故英语感官动词see对应转换为汉语感官动词“看见”。 (二)英汉互译中感官动词的添加 (3)上官吕氏走进厢房,眼睛只能看到豆油灯火。黑暗中传来上官福禄焦灼的问话:“他娘,生了个啥?”上官吕氏对着丈夫的方向撇了撇嘴,没回答。 (莫言2012:18) All Shangguan Lü could see when she walked in was the flickering light of the lamp,but she heard the anxious voice of Shangguan Fulu:"What did she have?" She turned toward the sound and curled her lip.(Goldblatt 2011:22) 原文语境中的叙事主题为对主要人物上官吕氏的描写,把人物主体(上官吕氏)的描写与客观事物的布景(黑暗中)杂糅在一起,而翻译时葛浩文将汉语原文中主客交融的景象切割,添加了感官动词heard,这样前后句形成了焦点信息串,聚焦对主体“上官吕氏”的描写,凸显了主题。 (4)Gathering my faculties,I looked about me.Rain,wind and darkness filled the air. (Brontё 1983:62) 我定下神来,环顾四周,只见雨在下,风在刮,周围一片黑。(黄源深2010:35) 例(4)中,译者添加了“只见”,让“我”的视角落在了“雨在下……”之上,体现了“我”的主体意识,也突出了“我”的状态的主题。 (三)英汉互译中感官动词的删除 (5)雨村听了,心下方信了昨日子兴之言,于是又谢了林如海。 (曹雪芹、高鹗2008:42) a.This confirmed what Zixing had said the previous day,and once more Yucun expressed his thank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