冀南方言词语重叠形式的儿化及相关问题

作 者:

作者简介:
吴继章(1955-),男,河北魏县人,文学博士,河北师范大学文学院教授、博士研究生导师,主要从事汉语方言研究(河北 石家庄 050024)。

原文出处:
河北师范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

内容提要:

词语重叠形式的儿化涉及许多方面的内容,但以往的汉语方言研究较少有将重叠与儿化联系起来进行的。冀南方言中名词重叠形式的儿化只有“角儿角儿”等三种情况,且涉及的词语都很有限。量词重叠形式的儿化只有“(不大)点几点儿”等四类。单双音节动词的重叠形式都可以儿化,单音节动词重叠的儿化形式一般都产生出了一种非儿化形式所没有的特殊表达作用或语用意义。在冀南方言中,单音节形容词重叠式的第二个音节都必须儿化;单音节形容词重叠式表示程度的轻微还是程度的加重不取决于其在句子中作何种成分,而取决于整个句子是否主观化。调查研究词语重叠形式的儿化具有多方面的意义。


期刊代号:H1
分类名称:语言文字学
复印期号:2017 年 04 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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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论是普通话研究还是方言研究,重叠和儿化都已经取得了较多的成果,内容涉及诸多方面;但其中仍不乏描写分析较少的内容,重叠形式的儿化就是这方面的内容之一。就河北方言来说,将重叠与儿化联系在一起进行描写分析大致只限于重叠形式的儿化跟连读变调的关系这一内容①。就我们已经掌握的相关内容看,词语重叠形式的儿化很有进行全面调查描写、分析研究的必要;这是因为词语重叠形式的儿化不仅涉及连读变调,还涉及儿化的历时变化,儿化发展演变的趋势,“儿”与儿化的语义特征,方言与普通话、方言与方言之间儿化范围的差别等诸多方面或问题。

      二、冀南方言词语重叠形式儿化的特点

      (一)名词重叠形式的儿化

      冀南方言中名词一般不重叠,常见的名词类的重叠儿化有如下三种情况,而且涉及的词语都极其有限:

      (1)只有“角儿角儿、边儿边儿、尖儿尖儿、根儿根儿、圪旯[]儿旯儿”等。意思相当于普通话的“最+名+上/处”,“边儿边儿”就是“最边上”,“圪旯[]儿旯儿”就是“最圪旯处”。这里的“角儿角儿”都是必须儿化的。

      (2)只有“事儿事儿的、劲儿劲儿的、人儿人儿的、样儿样儿的”等,重叠后的形式已经不是名词性,而是相当于一个形容词,表示的是人的行为的外在状态,“事儿事儿的”指某人事多,经常不断地闹点事儿、惹个事儿的状态;“劲儿劲儿的”就是动作行为老是带着一股劲儿;“人儿人儿的”是指动作行为上老是要显出一种派头来,有点儿装人物的意思;“样儿样儿的”就是端架子的意思。

      (3)只有“豁(儿)豁儿、沟(儿)沟儿、尖儿尖儿”等,意思相当于普通话的“小+名”。这里的名词儿化形式与(1)有两个方面的不同,一是表示的语法意义不同,拿“尖儿尖儿”来说,(1)里表示的“最尖处”,指的是处所,(3)里指的是“小尖尖”,是事物本身;二是读音不同,(1)里每个重叠形式的后一音节都读一个较轻短的低降调②,(3)里的后一音节读比较典型的轻声。(2)(3)的儿化同(1)一样也都是必须的。

      (二)量词重叠形式的儿化

      常见的量词重叠形式的儿化也有四种情况,四种情况中除第一四两种涉及的量词较多外,中间两种同名词一样也是出现的频率很高但涉及的词语却极其有限。

      (1)量词的重叠形式前一定要有“一”的,如:

      一瓶瓶儿、一桶桶儿、一捆捆儿、一把把儿、一口口儿、一丢丢儿、一星星儿。一条儿条儿、一点点儿,一角角儿,意思相当于普通话的“一+小+量词”。

      (2)涉及的量词只有“圪抓儿、嘟噜儿、提溜儿”等少数情况,重叠形式是“圪抓抓儿,嘟噜噜儿、提溜溜儿”,重叠后相当于一个形容词。

      (3)“不+单音节形容词+点儿”当中“点儿”的重叠,如:

      不大点点儿、不近点点儿、不低点点儿、不窄点点儿③。

      以上三种量词重叠形式都是必须儿化的。

      (4)一般常用的个体量词,如“个、张、棵、把”等;动量词,如“趟、回,遭、遍”等;表示时间的量词,如“年、月、天、晌”等;借用的临时量词,如“桌、盘、瓶、缸”等:

      个(儿)个儿、张(儿)张儿、本儿本儿、句(儿)句儿、棵儿棵儿、套(儿)套儿、件(儿)件儿、对(儿)对儿、片儿片儿、篇(儿)篇儿。

      顿(儿)顿儿、回儿回儿、趟(儿)趟儿、遭(儿)遭儿、遍(儿)遍儿。

      天(儿)天儿、年(儿)年儿、月(儿)月儿、晌(儿)晌儿。

      桌(儿)桌儿、盘儿盘儿、瓶(儿)瓶儿、窝(儿)窝儿、锅(儿)锅儿、盅儿盅儿、家(儿)家儿、门儿门儿、包(儿)包儿、绺(儿)绺儿。

      上述量词重叠式绝大多数都是前一音节既可以儿化也可以不儿化,实际语言当中以两个音节都儿化为多。

      冀南方言量词的这类重叠形式与普通话的主要区别有二:

      一是一般都必须儿化,如:

      一百多棵苹果树,棵(儿)棵儿都挂果儿了。

      *一百多棵苹果树,棵棵都挂果儿了。

      一天过来两三趟,趟(儿)趟儿不空手儿。

      *一天过来两三趟,趟趟不空手儿。

      期末考试考了三门儿,他门儿门儿不及格儿。

      *期末考试考了三门儿,他门门不及格儿。

      二是一般不做定语,只单独充当句子的主语。在语法意义上与普通话相同,也包含“每一”的意思。

      (三)动词重叠形式的儿化

      单音节动词如:试儿试儿、摸(儿)摸儿、着(儿)着儿、看(儿)看儿;听听儿、说说儿、走走儿、拿拿儿、打打儿、争争儿。

      单音节动词重叠形式的儿化可以细分为三种情况,一是两个音节都必须儿化的,如“试儿试儿”,这种情况很少;二是前一音节可以儿化也可以不儿化的,如“摸(儿)摸儿、玩(儿)玩儿、包(儿)包儿”,这种情况在三类中可能是最多的;三是前一音节不能儿化,如“打打儿、吹吹儿、动动儿”。

      单音节动词重叠一般都可以有不儿化的形式存在,但儿化形式一般都产生出了一种非儿化形式没有的特殊表达作用或语用意义(地域范围主要在南部邯郸、邢台的一些市县,北端的界限尚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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