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半的代理，接近60岁获任，多达罗是美国审计署成立80年以来第一位从内部产生的审计长。在他长达15年任期内至少要相遇3个以上的美国总统。 2010年12月22日，在担任了两年半的代理审计长之后，基恩·多达罗（Gene L.Dodaro）获得美国总统奥巴马的提名和参议院的确认，正式成为美国审计署第八任审计长。多达罗先生对华友好，次年春天就发函盛邀中国审计长刘家义正式访美。刘家义先生当时是联合国审计委员会轮值主席、世界审计组织候任主席，也希望进一步加强中美审计机关之间的交往和合作，于是同意2011年7月参加联合国总部的审计委员会例会期间，顺访美国审计署。 出访项目确定之后，中国审计署外事官员就开始具体筹划。在互赠礼品环节，他们提出了一个富有想象力的大胆建议：给多达罗订制一块中国传统印章，以表示对他任职的祝贺。建议获准后，外事官员找来了一块品相甚佳的松花石，结合多达罗的中文译名和生辰属相进行巧妙设计。2011年是中国传统纪年中的兔年，多达罗出生年份恰逢兔年，于是印章上雕琢了一只玉兔，表示祝福；印章底部刻有四个篆字“多吉恩印”。 “多”，同他的姓“Dodaro”首发音相近，寓意富足；“吉”和“恩”，同他的名“Gene”发音类似，寓意吉祥幸运和仁慈善意。印章附有详细的中英文解释。多达罗对这份个性化、富有文化内涵又别出心裁的礼物非常欣赏，戏称是中国同行送给他的私人官印。据说这枚印章后来成为美国审计署礼品收藏室的镇馆之宝。这个故事也算得上中美最高审计机关交流史上的一段佳话。 责任与孤独同在 各国最高审计机关的首脑任期并不一样。比如德国、奥地利等国的审计院长任期是12年；法国审计法院首席院长具有法官资格，实行终身制；英国、加拿大等国审计长的任期是10年；日本的三位检查官任职都是7年，依据资历轮次推举为院长，一般也就任期2年左右。美国审计长的任期为15年，恐怕是世界上由法律规定的任期最长的最高审计机关首脑。当然也有些限制性条件，如不得连任等。 多达罗出生于1951年，正式履职审计长时已经59岁，他能够干满15年吗？让我们往前回溯三届看看，戴维·沃克（任职1998～2008年）履职时47岁，查克·鲍舍尔（任职1981～1986年）履职时50岁，埃尔默·斯达茨（任职1966～1981年）履职时52岁。他们在15年的任期结束时都不到70岁。多达罗2012年曾经回访中国，在陪伴他前往南京审计学院（现更名为南京审计大学）接受名誉教授的途中，我和他闲聊时涉及悠长的任期问题，感觉到他颇有点无奈但又信心满满。美国总统任期4年，连任一届，也就8年。当时执政的奥巴马2016年卸任。新总统如果也干8年的话，2024年卸任。此时离多达罗干满15年（2025年）还有1年。换句话说，多达罗审计长的任期内至少要相遇3个以上的美利坚合众国总统。责任、独立、权威、荣耀和坚韧、困难、孤独甚至无奈同在。 多达罗是美国审计署成立80年以来第一位从内部产生的审计长。2013年11月接受美国《政府财政管理》杂志采访时他坦诚“是在一个非同寻常的时期成为代理审计长的”。为什么呢？首先，恐怕是毫无心理准备。沃克审计长在任期未满时提出辞职（这也是GAO历史所仅见），多达罗仓促披挂上阵。其次，压力山大。他担任代理审计长的2008年，美国金融市场和整体经济下滑，10月份国会批准设立7000亿的不良资产救助计划，要求审计署跟踪审计，每两个月向国会和公众报告计划的实施情况。2009年国会又通过了8000亿美国复苏与再投资法案，这次涉及全国的州和地方政府，也要求审计署每两个月报告一次对有关执行情况的审计结果。 用多达罗自己的话说：“这既提出了许多挑战，但也有许多机会，可以帮助审计署在国家需要的时刻担当这些新的重任。”显然多达罗先生最后通过了这些严峻考验。两年半的代理，接近60岁获任，这其间的内幕无从得知，但是职位重要，人才难得，形势逼迫，各方妥协，总统和国会最终达成一致，多达罗于是脱颖而出则是可以想见的。 美国审计长的遴选和任命在有关法规中有明确规定，《1921年预算和会计法》决定建立美国审计署，该部门负责人由总统在参议院通过之后任命。《1980年审计署法》又进一步对相关提名程序予以细化，一是对由参众两院组成的提名委员会的构成作出规定；二是规定提名委员会至少提出3名候选人，总统还可以根据自己判断，要求提供更多人选；三是鼓励但不强求总统从中提名一人出任审计长，提交参议院审核批准，再由总统任命。一般认为，围绕着审计长的提名和任命，反映了国会和总统对财权的控制和争夺，GAO的现代史证明，国会在这个问题上的主导权更大一些。但是如果联邦政府对审计长不信任，不配合，经常制造摩擦和矛盾，也是一件非常麻烦的事。 执拗和专注的职业精神 审计长的主要职责是什么呢？多达罗先生耐心地回答《政府财政管理》杂志记者；“首先从根本上讲，我的工作就是对审计署提供战略性构想（愿景），并领导其开展审计工作。”他还列举诸如每年发布数以百计的高质量报告和证词、制定审计领域的标准、担任世界审计组织（以下简称世审组织）的美国代表等等具体事务。这里就需要我们了解美国审计署的治理结构、内部管理模式和产品绩效了。 首先，美国审计署是没有我们通常理解的人员编制和领导职数概念的，控制整个机构运行的规模和员工数量，靠的是预算。比如2013财年，多达罗在接受记者采访时就诉苦，预算较之2010年减少了15%，“这就意味着我们要通过自然减员和裁员”500人，“将员工总数减少至2900人。这是自1935年以来最低的员工总数”。后来审计署的预算有所回升，雇员数量也随之略有增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