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湾应采取何种对外经济战略，多年来国民党和民进党有着不同的战略取向。国民党主张“从大陆走向国际”的对外经济战略路线，即先搭上大陆经济高速发展的快车，发展两岸经贸关系，再经由大陆参与区域经济整合。民进党则持“从国际走向大陆”主张，即通过发展对外经贸关系、参与区域经济整合，壮大台湾经济实力，然后再与大陆发展经济联系。因此，对于发展两岸经贸关系，民进党及其执政当局一向持疑虑或反对的立场，并不时采取措施加以阻挠。2016年5月20日民进党再度上台执政，囿于“台独”意识，蔡英文当局显然采取了一条与马英九执政团队不一样的对外经济战略路线。本文拟就蔡英文当局对外经济战略的目标和内涵、盲点与困境，及其可能产生的影响等问题进行探讨。 一、蔡英文当局对外经济战略目标与内涵 一个国家或地区的对外经济战略受主政者的主观意识、内外环境等因素影响，其相关政策是服务其整体对外战略的。由于蔡英文及民进党“台独意识”浓厚，从其推出的相关政策措施观察，台湾新当局的对外经济战略目标内涵大致如下。 (一)以“疏远大陆”为主要的政治经济战略目标 在“台独”意识形态的划分下，两岸关系属于蔡英文当局“外交关系”的范畴，蔡英文在“就职演说”中就把与大陆的关系放在“区域的和平稳定发展”部分加以论述。由于分裂立场作祟，大陆市场在蔡英文和“台独”人士的眼里处处充满了风险，于是就有了“分散过于依赖大陆市场风险”的主张，实则是要在经济上“去中国化”，这是蔡英文对外经济战略最为主要的目标。在2016年台湾“大选”前的政策辩论会上，蔡英文就提出“台湾地区经济别与‘中国’绑在一起”的观点。在“就职演说”中，蔡英文称要“告别以往过于依赖单一市场的现象”，①这个“单一市场”就是中国大陆。由于刻意要“去中国化”，蔡英文当局至今对涉及两岸关系核心问题的“九二共识”拒不承认，后来干脆加以婉绝。②这种政治立场导致两岸关系停滞不前，甚至在某些方面有所倒退。对此蔡英文不以为然，且声称两岸关系“还算平稳”。③蔡英文之所以有这样的评价，亦即其“疏远大陆”的目标似乎已部分实现，所以她才会有如此轻松以对的话语。 (二)以“重回美日经济体系”为最高目标 由于要在政治经济等方面疏远中国大陆，蔡英文当局对美国、日本的经济战略有较多的期待，期望加强与美日更紧密的经贸联结，尤其谋求尽早加入以美国为主导的TPP。尽管台湾加入“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TPP)还需相当时日，但从蔡英文的言行反映其对加入TPP有较强的迫切性。蔡英文领导下的民进党早就成立“TPP特别小组”，从各个层面讨论台湾加入TPP可能涉及的问题。蔡英文在2015年五六月间访美时就提出“非常希望和美国建立经济战略伙伴关系”，声称“民进党若重新上台，将会做好加入TPP的各项准备”。④蔡英文在选前辩论中公然提出开放十分敏感的美国猪肉进口的观点，这在某种程度上反映出蔡英文要坚决将台湾地区经济与美国、日本绑在一起的战略意图。⑤2016年5月22日，蔡英文在会见到台访问的美国国会议员团时表示，台湾地区将积极争取加入TPP第二轮协商。此外，对于台湾地区与日本的关系，蔡英文于2015年10月访日时除了寻求日本支持台湾地区加入TPP外，还表示希望与日本共同维持区域和平稳定及安全，加强台日经贸关系，并期望与日本“在亚洲的多个角落有合作关系”。⑥蔡英文上台后积极争取与日本有进一步的合作，期待与日本签署“经济伙伴协议”。蔡英文当局为“重回美日经济体系”已展开多方行动，在关键问题上不惜丧失原则立场去讨好美日。比如钓鱼岛问题和南海问题；在产业政策规划中，提出建立“亚洲硅谷”目标，期待台湾与美国硅谷的研发能量相结合，形成一个具有高度创新能力的、世界级的供应链。 (三)以“拥抱东盟”为对外经济战略实施的首选 由于谋求进入以美国为主导的TPP的相关程序不能马上推进，加入TPP还有较长一段时间，蔡英文当局只好把“新南向政策”放在较为优先推动的位置。与加入TPP的可能性相比，“新南向政策”是蔡英文当局认为可以立即推动的对外经济战略，因此将“新南向政策”作为重点加以布局实施，期待通过扩大与东盟各国的经贸等关系来“分散大陆市场的风险”。从蔡英文当局这段时间推出的相关政策措施看，其对“新南向政策”着墨较多，比如，蔡英文在“就职演说”中正式宣布推出“新南向政策”，在“总统府”名下成立“新南向政策办公室”，发表“新南向政策纲领”，台湾某些“部会”也在规划“新南向政策”相关措施加以配合等。从台湾有关人士的讲话以及蔡英文当局的某些措施看，“新南向政策”的内涵主要有三个面向：一是以贸易为优先，目的是占据东盟内需市场；二是以投资为辅，辅助台湾优势产业走出去；⑦三是以文教为依托，推动与东盟国家建立更为密切的人文关系。 二、蔡英文当局对外经济战略盲点 蔡英文当局的对外经济战略格局有“南进”、“东进”、“北进”，而独缺“西进”，所勾勒出的台湾对外经济发展蓝图看似美好，细究却有较多的问题。 (一)以政治挂帅，逆势操作经济政策 不可否认，政治与经济关系密不可分，但以政治挂帅选择经济政策必然违反经济发展规律，如强力运用政治手段影响经济运行，其结果不仅会不尽其意，甚至可能适得其反。蔡英文当局目前为“远离大陆”而推行“新南向政策”就是一种政治强力干扰经济发展规律的表现。我们不否认“新南向政策”的推动会产生一定的经济成果，但远远弥补不了台湾在两岸经贸交流交往中所获的经济红利。多年来，大陆是台湾最大的境外投资市场、最大出口市场和最大贸易顺差来源地。以贸易为例，2015年两岸贸易额为1885.6亿美元，台湾对大陆出口1436.6亿美元，台湾对大陆贸易顺差为987.6亿美元，而该年台湾全年对外贸易顺差515.58亿美元，也就是说如果没有大陆贸易顺差来源，台湾的对外贸易将呈逆差状态。⑧因此，必须看到两岸经贸对台湾经济发展有着不可忽视的重要影响。须知资本是逐利的，而蔡英文当局却要以“新南向政策”，让台商离开能赚钱的地方去充满不确定因素的东南亚和南亚市场，这有违投资、贸易等经济活动的客观规律。 (二)加入TPP存在不确定因素 加入美国主导的TPP是台湾与美日结成“经济战略伙伴关系”的敲门砖，但从现实情况看，台湾对加入TPP的期望值恐怕不能过高。首先，TPP自身存在不确定性。尽管2016年2月4日，美国、日本、澳大利亚、文莱、加拿大、智利、马来西亚、墨西哥、新西兰、秘鲁、新加坡和越南共12个国家在奥克兰正式签署了TPP协议，然而TPP的实施除了需要各成员体内的立法程序批准外，其在美国国内也遇到了麻烦。美国民主党和共和党的两位总统候选人希拉里和特朗普就明确表示反对TPP，美国国会推迟对TPP的表决，TPP能否生效实施存在相当的不确定性。其次，台湾加入TPP面临较高门槛。TPP是一个门槛较高的经济协议，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美国哥伦比亚大学教授约瑟夫·斯蒂格利茨(Joseph E.Stiglitz)和罗斯福研究所高级经济学家亚当·赫什(Adam S.Hersh)认为，该协议代表每个成员最有力量的商业游说集团，而不利于劳工阶层。⑨由此可见，如果台湾加入TPP，台湾的小企业和劳工的利益肯定会受影响。美国已明确表示不会为台湾加入TPP而降低门槛，美国前副国务卿斯坦伯格(James B.Steinberg)表示，“台湾可以在跨太平洋伙伴协议(TPP)扮演关键角色，美方也欢迎台湾加入TPP，但台湾要展现达到高标准的贸易准备”。⑩因此，蔡英文当局为谋求美国、日本支持台湾地区加入TPP，极有可能在美日的压力下开放含瘦肉精的美国猪肉的进口，以及解禁来自日本受辐射污染地区的食品进口。蔡英文曾表示，“对于加入TPP，其实牵涉到台湾现在的所有经济或贸易的相关法规跟制度，需要全面性的检讨跟改革”。(11)以食品安全问题而论，在近几年来台湾民众食品的安全意识高涨的形势下，进口含瘦肉精的美国猪肉和日本辐射污染地区的食品，必将遭到台湾民众的强烈反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