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结式是汉语中的一种极具特色的句式,其产生和发展一直是汉语语法学界的研究重点和难点。关于其产生时代,有几种不同的意见,概而言之,可以分为: 1.先秦说。代表学者有余健萍(1957)[1]、周迟明(1958)[2]、杨建国(1959)[3]、潘允中(1982)[4]、王瑛(1982)[5]、何乐土(1992)[6]、张显成(1994)[7]、杜纯梓(2003a;2003b;2003c)[8-10]、肖贤彬(2005a;2005b;2006;2007;2008)[11-15],等等。 2.西汉说。王力(1958/1980)[16]、祝敏彻(1958;1963;2003)[17-19]、宋绍年(1994)[20],等等。 3.东汉说。吴福祥(1999)[21]、徐丹(2001)[22]、胡敕瑞(2005)[23]、杨荣祥(2005)[24]、孙书杰(2010)[25],等等。 4.六朝至唐代说。太田辰夫(1958/1987/2003)[26]、志村良治(1984/1995)[27]、李平(1984)[28]、梅祖麟(1991)[29]、蒋绍愚(2000)[30]、刘承慧(1999;2002)[31-32]、石毓智(1999/2003;2002)[33-34]、曹广顺(1999;2006)[35-36]、魏培泉(2000)[37]、赵长才(2000)[38]、刘子瑜(2004;2008)[39-40]、梁银峰(2001)[41]、曹晋(2005)[42]、张悦(2006)[43],等等。 由此可见,从先秦至唐代,每个时代都有主张者认为是动结式的产生时代。 王力(1958/1980)指出注释语言是研究汉语史的好材料[16]20。孙良明(1994)[44]、张能甫(2000)[45]等学者指出注释语言口语性较强,比较接近当时的活语言。魏培泉(2000)[46]指出东汉魏晋这个时段的材料主要为东汉的注解和译经。我们认为,如果能将文献正文的语法研究和注释语言语法研究结合起来,无疑是比较理想的选择之一。鉴于此,本文结合宋亚云(2007)[47]的综合判断标准,以东汉高诱的《淮南子注》为研究材料,对其中的动词连用结构V1V2式进行了详细调查,找出其中疑似动结式的用例,并加以论证,最后从中找到一批可以视作动结式的例证,为汉语动结式正式产生于东汉这一结论提供更有力的证据。 二、高诱《淮南子注》中的动结式(包括动趋式) (一)“V1(动作)+V2(结果)”式,26例 1.相关例证 滑乱[2]① (1)故圣人不以人滑天,不以欲乱情。(原道训)高注:“天,身也。不以人事
其身也,不以欲乱其清净之性者也。” “滑”音骨,与“乱”同义,是作格动词。②如: (2)精有湫尽,而行无穷极,则
浊神,而惑乱其本矣。(淮南子2俶真训) 例(1)中,“滑乱”连用,“滑”做上字,凸显其及物性;“乱”做下字,用来补充说明“滑”的结果,“滑乱”义为“扰乱”,可以视为动结式。 挠滑[3] (3)浊乱天下,
诸侯。(淮南子·泰族训) 上例中,“滑”做下字,相当于不及物的“乱”,“挠滑”义为“扰乱”。 技灭[3] (4)芒芠漠闵,澒蒙鸿洞,莫知其门。(精神训)高注:“芠读抆灭之抆。” “抆”义为“擦拭”。高注中多言“读
之抆”,可见“抆灭”常用,当为动结式。 (5)游牝别其群,执腾驹,班马政。(时则训)高注:“是月,牝马怀胎,已定,故别其群,不欲腾驹
其胎育,故执之。” 磨尽、振起、填满
以上二十几例,既有可能判定为动词连用格式,也有可能被看作是动结式。这就涉及到判断动结式的标准问题。宋亚云(2007)[47]将晚出派(六朝隋唐说)大多数学者所使用的一条严格的判断动结式的标准概括为“V2自动词化标准”,此标准也就是“V2不带宾标准”,即要求V2不再单独带宾语或不再有使动用法,V1V2O才算是动结式。宋亚云(2007)[47]指出,这条标准存在三方面的局限性,包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