標點符號的使用和歇後語的語言特徵

      長期以來，標點符號在漢語歇後語中使用時形成了其固定的用法和特點，然而目前中國政府制定的標點符號用法標準追求的是“在原則上統一而細節上有條件不統一的格局”（郭攀2009：258），而“歇後語該用什麼樣的標點”這類具體、細致的問題尙未有所涉及。①針對這一現象，各家在解讀標點符號標準在歇後語中的應用或深入研究歇後語的標點符號時，只在一點上達成了共識，即認爲引子和註釋之間用破折號，②如王會（2000）、邵敬敏（2000）、林穗芳（2001）、蘭賓漢（2006）等，少數學者還註意到“歇後語前後兩部分之間，也有不用破折號而用逗號的。……不過前後兩部分之間需要有一個較長的停頓時，還是以用破折號爲宜”。（雷文治1980：120-121）

      因此，1949年以後出版的漢語歇後語詞典和研究論著基本上都承認並使用了這一規則，具體表現在：大多數歇後語詞典的詞絛是用破折號來連接引子和註釋的，目前我們僅見到李行健主編的《觋代漢語慣用語諺語規範歇後語詞典》引註間用的是逗號，其餘詞典均用破折號：在歇後語的研究論著中，雖然對此問題幾乎都是一筆帶過，或者略而不提，但從行文以及用例來看，學者們也基本接受了這一規則。表面看來歇後語的標點符號問題已經基本達成共識，但我們發現在歇後語的實際使用中人們並不完全遵守這樣的規則，如使用的標點符號種類多樣，用法複雜，產生了一些有爭議的現象，到目前爲止，其中許多現象還沒有定論，這些遠非“引註間用破折號”能槪括了的。下面詳細述之。

      二、標點符號在歇後語中的使用情況分析

      探討標點符號在歇後語中的使用情況，首先要搜集大量的用例，在此基礎上才能進一步探討其用法和規律。然而由於歇後語具有極強的口語性，在書面語中較少使用，而標點符號則是書面符號的一種，因此要想搜集到大量的用例，尤其是同一條歇後語的用例是非常困難的。經過排查和篩選，我們主要利用以下兩個來源的用例：

      第一，以山西省社科院語言所制作的“漢語俗語語料庫”收錄的9353條歇後語爲檢索對象，檢索它們在北京大學ccl現代漢語語料庫中的用例情況，共找到975條用例（其餘條目並無用例）。

      第二，溫端政《中國歇後語大辭典（辭海版）》（以下簡稱“《大辭典》”）中的用例。其收入的7000條歇後語（包含副條）都配有例句，其“（引例）均依原文，不予變動。”（《大辭典·前言》，P2），其中也保留了原始語料中的標點符號。

      

      我們首先對以上兩類用例中歇後語標點符號的出現位置和種類進行了統計分析，初步得到以下結果：第一，標點出現位置。主要有3個：引子和註釋之間、引註結構的前後和引子或註釋的內部。第二，標點種類。主要有4種：破折號（——）、逗號（，）、引號（“”）和括號（（））。這些標點的出現位置和種類對應關係如表1。根據以上兩點，歇後語標點符號的動態運用又包括以下情況：

      （一）異語同標

      這是指不同的歇後語使用的標點符號所表現出的一致性現象。這又有普遍和個別之分。

      1.普遍性的異語同標

      這時，歇後語標點符號使用的是標點符號共同的和一般的用法，因爲這不僅是歇後語，而且是所有語言形式都必須遵守的標點用法規則，用在引註結構的前後和引子或註釋內部的標點符號就屬於這種情況。如引註結構的前後，有時用引號，起強調的作用，這是引號的一般性用法，如（說明：本文例句中歇後語的“引子”部分下面用着重號，“註釋”部分下面用下劃線來表示，其餘標點以及其他文字完全依照原文出處，未做任何修改。）：

      

      當然，有時不用引號，而且不用引號的情況要遠多於用引號的情況，這比較常見，不再贅述。

      2.只歇後語具有的異語同標

      這類標點符號的用法只出現在歇後語，而不出現在其他語言形式中。這主要體現在引註之間的標點符號上，在動態使用中，這一般有三種情況：一是使用破折號，如例（2）。二是使用逗號，如例（3）。三是不用任何標點，如例（4）。此外，極少數情況下還用冒號和省略號，如例（5）（6）。

      

      根據我們對《大辭典》的統計，設爲主條的歇後語形式共有4964條，其中只有1個例句的主條有4724條，在這些用例中，引子和註釋相鄰且沒有其他文字間隔的情況有4684條（有文字間隔的40條），其引註間使用標點符號的類型和次數如表2。由表2可見，異語同標的情況主要集中在引註間用逗號、破折號和無標點三種情形上。其中逗號和破折號最常用，逗號的使用次數甚至還要超過破折號，另外存在一定數量的引註之間不用任何標點的情況，但是遠遠不及前兩種。可見，這三種“異語同標”現象的範圍是不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