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本哈根神经美学会议:一个新兴领域的前途与缺陷

作者简介:
马科斯·纳达尔,2014年获国际经验美学学会鲍姆嘉通奖。曾任西班牙巴利阿里岛大学(associate)人类进化、认知与心理学系教授,现在就职于维也纳大学心理学院(PhD),是神经美学新生代主要代表人物;马库斯T.皮尔斯,伦敦大学金史密斯学院认知、文化与计算中心

原文出处:
美与时代:BEAUTY

内容提要:

神经美学是一个年轻的研究领域,它主要关注个体面对艺术作品、非艺术客体或一种自然现象采取审美或艺术方法时所基于的认知与情感神经基础。2009年9月,哥本哈根神经美学会议聚集了这个领域的主要研究者来呈现和讨论当前的进展。我们归纳概括了这次会议的部分主题,把神经美学放置到历史背景中讨论它的范围及和其它学科的关系。我们也确定了我们认为重要而未解决的问题和这个领域面对的主要陷阱、挑战以及未来研究中的有前途的方法。


期刊代号:B7
分类名称:美学
复印期号:2015 年 09 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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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经美学仍然是一个新兴研究领域。它利用多门学科的研究成果,迅速地形成了一个独立的研究领域,针对其主题的研究文章和专著的数量也在急速增长。这个领域前沿的部分研究者共同来到哥本哈根神经美学会议(2009年9月24-26日)呈现了他们在艺术、哲学、心理学、神经科学和进化论等方面,对人类审美经验间关系的最新研究成果。会议也开设了讨论和反思这个领域核心题旨与问题的论坛。今天,我们的论文以神经美学的历史根源为起始,确定它的研究范围。然后,介绍会议中的部分论文,把它们放到现存的知觉、视觉艺术产品、舞蹈和音乐方面的神经生物学文献背景中来评价。由于篇幅所限,我们不能涉及会议中的全部演讲和论文。所以,本文只能重点关注那些概括美学经验及其演化的神经基础的研究。在结尾处强调了我们所认为的这个新兴领域所面临的主要挑战,以及未来发展中的主要研究方向。

      二、神经美学的历史根源

      神经美学的历史反映了心理学、神经科学、进化论生物学和哲学美学研究的发展与影响。历史地看,这几门学科已经于18世纪中叶、19世纪晚期及20世纪晚期汇集于审美经验研究。

      当前对艺术创造和审美欣赏的生物学基础的思考和见解,在英国经验主义者的著作中已经初露端倪。博克总结了笛卡尔的信徒们关于人类身体通过神经细胞产生运动和传输感觉信息,而作为机器般的人和动物的情感表演的观点,详细地阐述了审美经验中的崇高和优美的生理学机制。他认为前者由同一生物机制(如疼痛)支撑,而后者则以爱和愉悦的生理学原因为生物基底。任何可以对“神经的非自然张力、收缩或猛烈情感”产生相似影响的刺激物都以痛苦为显著特点,可以导致害怕或恐惧的状态,并且因此会构成崇高感的源头。相反地,“呈现于感觉的优美物体,通过引起了身体的放松感,产生了意识中的爱的热情”①。这些对审美经验的生理学解释被同时代的作者所采纳和扩展。博克、普莱斯(尤夫戴尔·普莱斯)和韦伯的作品揭示了随着一个貌似合理的生理学框架和足够的心理学概念使审美的生理学理解变得有效合理,神经美学主题自然而然地涌现出来②。然而,如摩尔(2002)所提到的,康德先验视角广泛而持久的影响,把审美经验从情感和感觉愉悦中分离出来,并给生理学对于美学的这第一次入侵带来了一次休止。

      19世纪后半叶,达尔文引入自然选择机制来解释生物体进化,并强调配偶选择在人类进化史中的作用。直到此时,审美行为的生物学基础研究才再次浮现出来(Darwin,1871/1898)③。部分早期神经科学的先驱研究也开始于此时,包括确定潜在影响语言生产与理解的大脑皮层机制(Broca,1863④;Wernicke,1874⑤)和布罗德曼对于大脑皮层细胞结构特征的描述(1909)⑥。与此同时,费希纳(1860)⑦和冯特(1873-1874)⑧建立了科学实验心理学的基础。

      正是在这进化论领域欣欣向荣的发展背景下,对美学生物学基础保持兴趣的神经科学和心理学重现生机。受到达尔文自然选择理论的强烈影响,克莱认为人类的审美欣赏赋予人类可以依据其资源和潜在的危险评价周围环境稳定性的优势。艾伦(1880)和达尔文本人(1871/1898)强调了配偶选择在审美欣赏的发生和发展中的作用。居处选择和配偶选择至今仍是两个解释我们欣赏美的能力发生与发展的途径(迪斯纳亚克,2007)。马歇尔的研究发展了18世纪审美经验由快乐和痛苦的神经机制斡旋调节的思想,并且随着当时神经生理学的发展而推进了这个观点,他的工作构成了19世纪晚期神经美学的优秀榜样。

      回顾过去,从19世纪中叶至20世纪初这段时间似乎是神经美学发展的黄金阶段。然而,这并没有带来事实上的成果。由于这个领域的发展被先行的随后处于主导地位的行为主义心理学所抑制[行为主义心理学的领导者有:桑代克(1911)⑨;沃森(1913);斯金纳(1938)⑩],即使费希纳的经验美学也不能发展并强化他与神经科学方向或者进化论理论的联系。用科林·马丁代尔的话说,行为主义者的年代是“心理学美学的一场绝对的灾难”(Martindale,2007,P123)。心理学研究让位于完全的行为主义研究,使神经科学家和进化论者失去对认知和审美经验中的情感过程进行详细描述的意识。因此,除了20世纪上半叶在进化论生物学和神经科学的一些重大进展外,没有任何心理学架构可以把这些发展整合为对审美创造和审美欣赏的进化论及神经基础的综合性阐述。

      然而,神经科学家和进化论理论家认为,没有任何理由可以阻止心理学家重新产生对认知问题,特别是美学问题的兴趣。神经病学家检视了大脑伤害常常与失语症、艺术及审美活动相联系,并且进化论生物学家一转向人类行为研究,就马上开始了美学问题写作。

      最终,费希纳创立的经验美学传统被丹尼尔·贝里尼(11)的研究赋予了新的生命力。结果,审美欣赏和艺术创造的心理学方法在20世纪最后几十年里获得了强大动力。在心理学和神经科学间的对话被几个理论设想所补充,其假设特定的大脑活动和特定的审美经验之间的联系以大脑功能的知识的增长为基础。

      在新千年的转折点上,我们认为两个基础学科的发展为研究者第三次提供了巩固和加强神经美学领域的机会。首先,审美经验中潜在运行的单一特定机制的观念,被审美欣赏和相关现象依赖几种不同的普遍机制的理论所替代,普遍机制包括知觉、记忆、注意、决策、回报和情感的过程。即使我们知道这些过程的神经关联,它还伴随着审美经验必须从复杂的大脑区域的不同时间帧的动态的相互作用活动中涌现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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