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图分类号:B516.54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2236(2014)05-0107-03 海德格尔后期思想或语言的“转向”使得其思想和语言愈发具有对生构成的特点①,而“Riss”、“Spielraum”、“Zwischen”是海德格尔后期哲学中经常出现且非常关键的词语,它们虽各有其义,但从表面意义上看也有相似之处。“Riss”有间隙、裂隙、撕裂、平面图、草图、图样等意思。在此基础上海德格尔还提到一组与之相关的词语,比如:从词根上有联系的有“reissen”(拉扯、扯破)、“Aufriss”(轮廓、突出的缝隙)、“Umreissen”(拆毁、勾描)、“Grundriss”(平面图、基本的纹理)等等;从意思上有联系的有“Fuge”(缝、接缝)、“fuegen”(使接合、使配合)、“Mass”(尺度)、“Gestalt”(格式塔构象)、“Gestell”(构架或集置)等等。海德格尔对此词的运用最能体现了一种对生构成境域的思维运作,也即“居间引发”。“Spielraum”的意思和“Riss”的相近,指空隙的意思,“它在德文中还有‘回旋余地’、‘游戏空间’的含义。海德格尔在《康德书》中就用这个词来刻画任何对象被给予人的有限存在者所依据的存在论域”[1](P141)。在《艺术作品的本源》中讲到真理的“世界”与“大地”的“争执”时,海德格尔也使用了这个词语,“Spielraum”所刻画的存在论域就是对生构成的境域。“Zwischen”通常被孙周兴先生译为“之间”,而张祥龙先生翻译为“居间”。在《存在与时间》中就被海德格尔屡次提到,其中主要集中在第二十八节对“在之中”的专题分析的一块和谈到“生”“死”之间的部分。在这里,海德格尔虽有“此在就是这一‘之间’的存在”,“作为操心,此在就是‘之间’”等语,强调“之间”的一定存在论意义,但事实上海德格尔还没完全突出“之间”的生存论、存在论地位,他一再强调“只要此在实际生存着,两个‘终端’及它们的‘之间’就存在着”,“此在作为命运始终把生与死及其‘之间’都‘合并’在其生存中”。[2](P153,424,441)在后期由于海德格尔哲学思想和表达策略明显地对生“间性”的运作使他对“Zwischen”的解释更加存在论化,且与“Riss”有“纠缠不清”的联系。 事实上,“Riss”、“Spielraum”、“Zwischen”三者不仅字面含义上有着相似之处,即是在海德格尔后期哲学思想道路上也是一气相通的。它们在海德格尔阐述思想时往往是其在通向“Ereignis”之途中的最后一个“逗留”之地,对理解海德格尔的思想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下面我们就通过一些海德格尔后期对三者的相关的“具体化”阐述来尝试进入那个对生运作构成的“间隙”。 一、“世界”与“大地”的“争执” 《艺术作品的本源》是海德格尔后期十分重要的一篇文章,尤其思想具有“泛美学”精神的海德格尔于其中集中地阐述了许多重要的关于美学方面的观点,文章尤其引人注意的是所提到的“世界”与“大地”的“争执”(Streit)。伽达默尔甚至认为这篇文章引起了一场“哲学轰动”。 在文章中,海德格尔把艺术规定为“真理自行设置入作品”,这就与传统的人们对于艺术的看法完全不一样。传统的观念认为艺术是与美的东西或美相关的,而与真理毫无瓜葛,真理是属于逻辑的。因此,海德格尔把艺术规定为“真理自行设置入作品”首先是与他所讲的“真理”有很大的关系。在《存在与时间》中,海德格尔就曾对真理问题做过专门的分析,在学术界通常以《论真理的本质》为转折,标志着后期海德格尔仍然继续追问着真理的问题。对于真理问题,海德格尔首先是否定了传统“符合”意义上的真理观;其次他将真理的本质规定为自由,而“绽出的此之在——作为让存在者存在——解放了人而让人获得其‘自由’”[3](P219)将“真理”与“此在”的生存论境域相结合这正是他前期《存在与时间》中真理观的主要观点;最后,海德格尔又通过对“作为遮蔽的非真理”的“解释”又指出“绽出的此之在保存着最初的和最广大的非解蔽状态,即根本性的非真理”[4](P223),逐渐引展出一场“真理的本质”与“本质的真理”、“解蔽”与“遮蔽”的相互纠缠的对生结构,而“真理”则是其对生构成的“此之在”的“存在之澄明”、“存在之无蔽”。 在《艺术作品的本源》中,海德格尔认为艺术作品是以自己的方式开启了存在者的存在,正是在作品本身开启的领域作品的“作品存在”才成其本质,而这种“解蔽”意义开启即是存在者之真理,它是在作品中发生。作品“建立一个世界”,“世界世界化”,“世界”始终是我们始终归属于它的非对象性的东西(“此在在世界之中存在”),“是在一个历史性民族的命运中单朴而本质性的决断的宽阔道路的自行公开的敞开状态(Offenheit)”;作品还“制造一个大地”,“大地”的本质是“自身展开到其质朴的方式和形态的无限丰富性中”的“自行锁闭”,它“是一切涌现者的返身隐匿之所,并且是作为这样一种涌现把一切涌现者返身隐匿起来”[5](P263-269)。“世界”建基于“大地”,而“大地”则穿过“世界”涌现出来,“世界立身于大地;在这种立身中,世界力图超升于大地。世界不能容忍任何锁闭,因为它是自行公开的东西。但大地是庇护者,它总是倾向于把世界摄入它自身并扣留在它自身之中”[6](P269)。到此从海德格尔的阐述中,我们充分看到“世界”与“大地”完全是在一种“显—隐”对生结构中相互缠结、相互构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