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语言学习受语言环境、心理因素、认知方式、学习策略等多种因素的影响,是一个漫长而渐进的内化过程,也是典型的非线性的复杂的认知过程。外语学习者的中介语中趋于保留的与目的语有关的、石化了的语言点、语法规则及亚系统特征,不受外语学习者年龄及所接受外语教育的多少的影响。石化了的结构趋于以潜在的方式存在,在表面上似乎已被消除,但始终有可能在学习者的语言输出中重新出现(Selinker,1972)。Selinker(1992)指出如果中介语的结构系统不再进一步发展,这也是石化的表现。例如,英籍波兰作家约瑟夫·孔拉德的英语被公认为在语法上达到了与英语本族语者一样的水平,但在语音上却始终保持着波兰口音。著名美籍华裔物理学家吴建雄1997年逝世前在美国居住生活了长达56年之久,但她还是克服不了早期英语困难,仍讲着一口特异口音的英语。作为中介语的突出特征,石化在学习者的各个学习阶段,以及各个语言层面都有可能出现;从理论上讲,石化也是第二语言学习过程中不可避免的。第二语言习得永远不会达到全局性最终状态;相反会出现石化现象,即局部发展永久性停滞(Han & Odlin,2006)。中介语石化的产生涉及众多因素,原因复杂,是二语习得研究的难点之一。Han(2004)提出了克服中介语石化的三个前提条件:大量的目的语输入、充足的学习动力和充分的交际机会。 最新研究表明,中介语石化具有很强的差异性和选择性(Han,2011)。受个体学习者自身因素(认知水平、生理成熟机制、情感因素等)的影响,即使在相同的学习时间、学习环境,等量目的语输入的前提下,个体学习者所达到的目的语水平也是不同的,这表明了中介语石化的差异性(Bley-Vroman,1989)。 此外,同一学习者语言系统内部的学习也有差异,并不是语言学习的各个层面都发生石化。学习者的某些语言结构与目的语的语言形式一致,而某些结构则偏离目的语形式,从而发生石化。同一学习者在不同语言系统内达到水平的差异表明石化具有选择性。Han(2009)在中介语研究中率先提出了选择性石化这一假说,拓展了石化研究的范围。本文引介了中介语选择性石化假设的模型,并探讨中介语选择性石化的原因,旨在促进二语的教与学。 2.选择性石化假说 在二语习得过程中,第一语言与第二语言的交互共同作用于选择性石化。根据第一语言的标记性和第二语言的输入力度这两个变量对石化的影响,Han(2009)建立了选择性石化的分析模型,并预测不同语言特征发生石化的可能性。 2.1 选择性石化的发生模型 选择性石化假说阐明影响二语学习结果的两个决定性因素,即第一语言的标记性(言特征有无标记性)和第二语言的输入力度(二语输入力度的大小)。这两个因素都由频率和可变性(或一致性)来决定(Han,2009)。频率是指某语言项目在一种语言中的使用次数。例如,句型结构SAV(John often kisses Mary)在英语中符合语法规则且经常出现,但在法语中则不符合语法规则,如*Jean souvent embrasse Marie。因此,在英语中,SAV结构使用次数较多,出现频率较高;但是在法语中,该结构是不合语法要求的,出现频率低。可变性体现某语言特征与具体语言系统是否一致,同样对于SAV结构来说,在英语中是不一致的,而在法语中是一致的。
图1从频率和可变性两个变量的交互关系方面描述了第一语言标记性的四个区域。横轴表示可变性连续体,左端代表不可变(即一致),右端代表可变(即不一致)。纵轴表示频率的连续体,底端频率最低,顶端频率最高。纵横轴相互交叉产生了第一语言标记性的四大区域:第一区域的特征为相对无标记、高频率但可变;第二区域则为无标记、高频率且不可变;第三区域为相对有标记、低频率且不可变;第四区域为有标记、低频率但可变(Han,2009:143)。例如,汉语中主语省略的用法极为普遍,但同时也存在不省略主语的情况。因此,在汉语中,主语省略这一特征落在第一区域,是相对无标记性的,出现频率较高,且在一定程度上具有可变性。
图2从频率和可变性两个变量的交互关系方面描述了第二语言的输入力度的四个区域。横轴表示可变性连续体,左端代表不可变(即一致),右端代表可变(即不一致)。纵轴表示频率的连续体,底端频率最低,顶端频率最高。纵横轴相互交叉产生了二语输入力度的四大区域:第一区域比较稳定、高频率但可变;第二区域稳定、高频率且不可变;第三区域比较稳定、低频率且不可变;第四区域不稳定、低频率且可变(Han,2009:144)。例如,主语省略,对于第二语言英语输入来说是比较稳定的,也就是说高频率但可变,因为在非正式英语中会出现省略句,如Hope you are wel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