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日情态共现的差异与共性

作 者:

作者简介:
王晓华,上海外国语大学日本文化经济学院(上海 200083)。

原文出处:
外语教学与研究

内容提要:

本文探讨汉语和日语情态共现的差异与共性。从共现类型、共现项数、句子结构、共现规则、共现语义的角度对汉日情态共现进行对比研究后发现,汉语和日语的情态标志连续共现呈现出截然相反的排列顺序。从类型学的角度对汉日情态共现进行观察可以得知,汉日情态标志共现顺序相反现象背后隐藏着某些人类语言共同的规律:汉日的情态连续共现都遵循情态的语法化链顺序,主观性弱的情态类型离V(VP)近,主观性强的情态类型距离V(VP)远。在共现语义方面,汉日具有的相似情形是,共现的情态动词之间相互作用完成整体语义的构建,一个句子一般凸显一种情态语义。


期刊代号:H1
分类名称:语言文字学
复印期号:2014 年 07 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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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从汉日情态共现的研究现状谈起

      在汉语和日语中情态标志①共现都是常见的语言现象,但汉日情态标志的研究情况非常不同。

      在汉语方面,情态共现较受研究者重视。汉语是孤立语,形态不发达,句子结构和语序对于语义具有重要影响,汉语语序本身是一种重要的语法手段,情态动词共现形成的复杂结构容易引起语言学家的关注,因此汉语情态动词②共现领域的研究比较丰富,例如Guo(1994)、吕叔湘(1980)、刘月华(1983)、马庆株(1988)、齐沪扬(2002)、彭利贞(2007)、宋永圭(2007)等。

      而在日语方面,日语的情态标志共现语序方面的研究在近四十年的日语情态研究领域中并未受到重视,主要原因在于日语是形态丰富的语言,语序相对自由,在句法上语序不作为区分语法意义的手段;日语情态标志的语义范围相对明确,相对容易界定;日语情态系统庞大、情态标志为数众多、功能复杂,长期以来,对于情态标志的意义功能的相关研究是日语情态领域研究的主体。

      进行汉日情态共现对比研究的出发点是为了探究母语为汉语的日语学习者在日语情态共现习得上极其困难的原因。汉语和日语的情态共现都存在着客观规律,本文尝试从对比语言学和语言类型学角度对汉日情态标志的共现语序、共现语义等进行对比,从中发现了非常有趣的语言现象和耐人寻味的语言规律,并对当前的教学实践起到理论上的指导作用。

      2.从宏观角度看汉日情态共现的异同

      根据汉语和日语两种语言的特性表现,我们发现汉、日情态共现形式在句法排列中的差异性远远多于相似性,有些差异甚至截然相反。下面我们从共现类型、共现项数、句子结构、共现顺序、共现语义等角度来观察汉、日情态共现表现出来的异同。

      2.1 共现类型和共现项数

      在共现类型方面。根据情态动词在句中的位置,汉语的情态动词共现类型有“间隔共现”③(例1)和“连续共现”(例2),其中连续共现是本文对比研究的对象。连续共现指不同类型或相同类型的情态动词连续出现,例如“应该要、应该会、想要、可能要”,连续共现的情态动词需指向共同的句子核心。日语的情态标志共现亦有间隔共现(例3)和连续共现的形式,其连续共现的形式之间根据具体的情况进行形态变化完成黏着,但不同的共现形式的黏着紧密度呈现强弱不同的分布。连续共现形式大致可分为固定倾向型(例4)和联合表意型(例5),其中固定倾向型包括固定度高低两种类型,联合表意型的情态共现则组合的自由度较高。

      

      从共现项数看,汉语的连续共现主要是二项、三项情态动词的共现,四项(例6)及四项以上的连续共现形式较少见。日语的共现一般是二项、三项、四项情态标志的共现,五项(例7)及五项以上的连续共现形式较少见⑥。

      

      我想有那个也行。(例7出自『第145回国会会議録』)

      2.2 句子结构

      有必要首先提起汉日(单个)情态标志与动词之间的层次结构关系。刘月华(1983:108-109)认为汉语的情态动词在句子中做谓语,其宾语为动词(短语)、形容词(短语)、主谓短语。情态动词的宾语包括它后面所有的词语(情态助词除外)。有时情态动词的宾语本身又是一个动宾结构。汉语的情态动词可以单独使用。在日语方面,“学校语法”⑦认为(情态的)“助动词”是一个附属词类,本身具有时(tense)、体(aspect)、态(voice)、语气(mood)的变化。日语的情态标志不是修饰动词做状语,但情态标志也不能够像汉语的情态动词那样脱离谓语单独使用,因此日语的情态标志与汉语、英语的情态动词不同。日语的情态标志可以与动词、形容词、名词类共同做谓语,当情态标志前部接续为用言(日语中具有活用形的词类)时,情态标志的地位次于用言,起辅助作用;当情态标志前部接续体言(日语中类似于名词等不具有活用形的词类)共同做谓语时,情态标志的地位相当于谓语动词。

      在既有的研究中我们看到汉语的情态动词和日语的情态标志与动词的结构关系有所不同,而当我们在对比二者的情态标志连续共现时发现二者的句子结构本质上是相同的。

      马庆株(1988:18)用结构嵌套的格式对连续共现的组合层次进行了论述:总是最后一个能愿动词同其后的谓词或谓词性结构先组合成能愿结构,然后才同前面的能愿动词发生组合关系,形成复杂的能愿结构。我们可将例(8)的结构嵌套格式分析作如图1所示。

      

      日语情态标志共现形成的结构可用时枝语法的套盒型句子层次结构理论解释。時枝诚记(1941)认为,(日语)句子的本质是“词”与“辞”的结合,“词”表示“概念或表象”,是客体性表达;“辞”表示“主体的总括作用”,是主观性表达。套盒型结构即“辞”包含“词”的结构。其观点由仁田義雄(1991)等所继承,后者提出情态(言表態度)包裹命题(言表事態)的句子层次论。例(9)的分析见图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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