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波夫的演讲 在开始这场语音变化的演讲之前,我想对我的同事王士元表示深深的钦佩。他的许多贡献给我今天要讲述的研究带来启发和鼓励。我想我们今天将会看到:赞赏他人的思想比反驳他人的思想能够有更多的收获。 利用政治学家Hans Rosling的绘图技术,并根据Fruehwald制作的动态图,我们可以用动态的画面来追溯费城的语音变化。该动态图可以在下面的网址查看:http://www.ling.upenn.edu/~joseff/phillymotion.html.。这种动态图形采用了费城社区语料库(Philadelphia Neighborhood Corpus)中358位说话人的访谈录音数据。访谈是1973年到2010年参加LING560“言语社团的研究”课程的学生所做的。每位说话人的元音系统通过FAVE(forced alignment and vowel extraction)程序来测定,该程序可以从下面的网站获得:http://fave.ling.upenn.edu/。这个自动处理程序,能够从一个小时的访谈录音中生成约9000个元音数据,加起来一共有近949,000个数据。动态图形的起始状态是生于1989年的说话人的费城元音系统,基于每个元音的平均值(在F1/F2元音图中采用Lobanov归一方法)。这些数值再经过局部加权回归(locally weighted(loess)regression)进行平滑。如果点击左下方的箭头,动态图形就会逐步显示一直到生于1991年的说话人各个元音的平滑的渐变位置。 有些元音只有很小的移动,而另外一些元音在系统图中变化非常明显。我们对其中的两个元音特别感兴趣,你们可以通过点击动态图右侧的图标来观察它们的发展变化。“ay0”是/ay/在清辅音之前的核心元音,如like,right,nice等等。“ey”是/ey/在辅音前的核心元音,如made,pain,age等等(要把卷轴往下拉,才会看到第二个元音)。如果点击这两个音标旁的方框,然后再点击左下方的箭头,就能够追溯系统中的音变进程。 并非所有音变都是这样线性发展的。如果点击“aw”就会观察到south,now,down,mountain等词中/aw/的核心元音的历时发展过程。开始的时候它和“ey”的变化路径一致,沿着前对角线的方向高化和前化。到生于1960年的说话人时,它刚好达到峰值,并转为反向移动。“ow”的情况与此相同,它是road,boat,phone等词里辅音前的/ow/的核心元音。如果考察费城语音系统中最显著的音变,可以发现第三种模式:“
h”,即在man,bad,pass等词中的紧元音短a,和“oh”,即在lost,off,caught,talk等词中的长的开元音o。它们在半高位置上呈现相当稳定的状态,近几十年来快速下降,标示着一种社会修正的过程。 这种对进行中的音变过程的动态观察,使我们可以仔细地研究变化的机制并且引出我们对话的主题:音变是逐词扩散的过程,还是从一开始所有的词就都发生变化?我现在讨论“漂浮在音变表层的词”(Words floating on the surface of sound change),这是Principles of Linguistic Change第三卷(Labov 2010)的一章的题目。我不想复述那一章的材料,而是要说明基于费城社区语料库的新发现。 “漂浮在音变表层的词”这个标题的含义是,词汇扩散并非与规则音变不相容,而是能够用一些有意义的方式结合起来。我们用王士元曾经引用过的两段名言,奥斯托夫和布鲁格曼(Osthoff & Brugmann 1878)和布龙菲尔德(Bloomfield 1933)代表新语法学派的观点作为开始。前者曾说过:“每一个音变都是机械性的出现,依据定律发生而没有例外。”(转引自Lehmann 1967:204)后者曾讲过:“音变仅仅是一种说话者音位发音方式的变化,因此每次只影响一个音位,不管该音位恰好出现在哪一种语言形式中,都无关任何特定的语言形式的本质……整个假定可概述为一句话:音位变化。”(Bloomfield 1933:353—4)我们再来引述王士元和郑锦全最初的说法:“我们认为单词以离散式的听感增量改变它们的发音(即语音突变),但每次会有若干词发生变化。”(Wang & Cheng 1970,转引自Wang ed.1977:150)我们今天上午已经听Bryan Gick讲过现在的研究成果怎样有力地支持语音突变性。他讲到音变的量子性质(quantal nature)。陈渊泉和王士元进一步说:“词汇渐变的音变观,原则上是与结构主义对音变的看法不相容的。”(Chen & Wang 1975:257) 我有一个多年的同事,是优秀的历史语言学家Henry Hoeningswald。他认为在词汇扩散、波浪理论和新语法学派的规则音变之间的所有争论,实际上都是术语问题。在这次对话之前的会议上,曾提出不少问题,我也曾质疑“这个问题有实质意义吗?”如果我们把规则音变定义为具有规律的音变,那么,如果某个音变没有规则,它就不是音变。这就是纯定义的问题。我不同意这种做法。我认为王士元提出了一个重要的实质性问题。如果布龙菲尔德是正确的,那么语言变化或者音变的基本机制,就是音位作为一个整体的变化。另一种可能就是以词作为变化的基本单位。第三种看法认为音变的过程是一个词一个词的改变,到最后汇集起来成为规则的模式,只有极少例外。于是本质问题就是事实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对于费城百年来的音变及其过程的研究,使我们更可以回答“正在发生着什么?”这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