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恩来的高超说理艺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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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政与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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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刊代号:A2
分类名称:毛泽东思想研究
复印期号:1995 年 02 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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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恩来相貌堂堂,风度翩翩,他的仪表风度,受到世人称赞。而他能言善辩的卓越口才,素有“铁嘴”之称,更为人们所倾倒。

       推心置腹,循循善诱。“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在说理中,不是正襟危坐,坐而论道,而是开诚布公,赤诚相见,推心置腹,促膝谈心,这是周恩来说理艺术的一大特色。1953年5月24日,周恩来偕同邓颖超看望革命遗孤和军队干部子弟时,教育他们不能滋长特殊化思想,要继承先辈的革命遗志,和人民群众打成一片,就采用了这种方法,周恩来亲切地说:“你们听说过满清的八旗子弟吗?他们都是满清的贵胄子弟,这些贵胄都是立过战功的满清开国功臣,自小骑马射箭,能征善战,以后带兵灭了明朝,建立起满清帝国,可是到八旗子弟就不行了。他们从小娇生惯养,不骑马了,要坐轿,整天提着鸟笼子,东游西窜,游手好闲,坐吃俸禄,不劳而获,过着骄奢淫逸的生活,直至成了一群腐败无能的大烟鬼。后来,在帝国主义列强的侵略面前,他们束手无策,一败涂地,屈膝投降,最后丢了天下。当然,这是一切剥削阶级必然的下场。你们的父辈为人民流过血,立过功,但他们是无产阶级的战士,既没有什么遗产留给你们享用,更不会留给你们什么特权。如果说他们给你们留下了什么。那就是一副更艰巨、更光荣的革命重担。我们无产阶级应该是一代胜过一代。”周恩来继续说:“斯大林从来不允许他的子女以领袖的后代自居。他的儿子住在克里姆林宫里,只准从旁门出入,徒步上学。在学校里,也不允许他自称是斯大林的儿子。开始,斯大林不让他的儿子姓‘斯大林’(俄语中是“钢铁”的意思)说这是他自己参加革命时用的姓,儿子没有权力用。直至儿子在卫国战争中立了功,当了英雄。经过几次要求,才同意儿子姓‘斯大林’。那时,他的儿子已经是红军的将军了。”这里,周恩来用“八旗子弟”和“斯大林教子”两个典故,娓娓道来,谈言微中,深刻阐述革命后代不要躺在父母功劳簿上吃老本,而要继承先烈遗志,续写红色家谱,勇挑革命重担,周恩来和蔼可亲的教诲象甘霖一样浇灌孩子们的心田。

       入情入理,情理交融,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是说理艺术的真谛。理,就是反映事物客观规律的马克思主义真理,它本身具有神奇的魔力,但还需要炽热的感情才能引起听众强烈的共鸣。1961年,正值三年困难时期,有天夜晚,周恩来突然接到导弹部队的紧急报告,导弹部队即将断粮,他紧锁双眉,步履沉重地来到正在举行中央军委会议的会场,他心情沉重地说:“同志们,今天我不是来作指示,而是来化斋的,为我们导弹部队的将士们‘化斋’来了。现在导弹部队眼看要断粮了。他们是全军的宝贝疙瘩,他们的事业直接关系到国防事业的发展,希望各大军区象关心小兄弟一样,紧紧腰带,支援他们,让士兵们挨了饿,我这个当总理的对不起大家,对不起导弹部队。”周恩来哽咽的话语使许多身经百战的将军眼眶湿润了。他们纷纷尽其所能,支援导弹部队。周恩来的话,情真意切,情理交融,使人心悦诚服。古罗马文艺理论家朗加纳斯曾说:“没有任何东西能够象恰到好处的真情流露那样导致崇高,这种真情通过一种‘雅致的疯狂’和神圣的灵感而涌出,听来犹如神的声音”。周恩来的说理,通情达理,使听者犹如怜听“神的声音”。

       单刀直入,一针见血。在说理中,有时需要单刀直入,锋芒毕露。一针见血,痛加针砭,然后条分缕析,直捣要害。周恩来在西安事变后,对张学良、杨虎城部下一批青年军官的训诫,就属于这一类型。西安捉蒋后,张杨部下一批青年军官强烈要求杀蒋,周恩来面对群情激昂的狂热的青年军官,一连串地诘问:“杀他还不容易,一句话就行了,可是,杀了他以后怎么办呢?局势会怎么样呢?日本人会怎么样?国家和民族的前途会怎么样?各位想过吗?”紧接着,周恩来抓住时机,循循善诱地启发大家:“这次捉了蒋介石,不同于十月革命逮住了克伦斯基,不同于滑铁卢擒获了拿破仑,前者是革命胜利的结果。后者是拿破仑军事失败的悲剧。现在呢?虽然捉住了蒋介石,可并没有消灭他的实力,在全国人民的抗日高潮的推动下,加上美英也主张和平解决西安事变,所以逼蒋抗日也是可能的。我们要爱国,就要从国家民族利益考虑,不能计较个人的私仇。”一席话,说得青年军官们如拨云翳而见晴天,周恩来先是快人快语,揭露矛盾,然后陈说利害,震慑人心,使人们豁然开朗,明了是非曲直,难怪一位青年军官感慨地说:“要讲仇恨,是共产党最恨蒋介石,十年内战,他杀了多少共产党员?真是血海深仇哇!但共产党顾全大局,以国家民族利益为重,大公无私,以德报怨,真令兄弟钦佩。”

       寓教于乐,寓庄于谐。在某些特殊的语言环境里。周恩来善于随机应变,巧语连珠。“含笑谈真理”。以其机敏睿智的谈吐,幽默风趣的雅谑,表现出“每临大事有静气”的大将风度。60年代中期,一次周恩来设宴款待欧洲某国总理。席间,端上一道羹汤。这道汤别具风味,味道鲜美,盆底是用荸荠、萝卜和玉兰片雕刻成的字图案。外宾们动容了,发出一片称赞声,不约而同地拿起汤匙舀汤菜。由于汤匙的搅动,字图案被搅成了型。贵宾们一见,笑容顿失。原来,字是古代的一种符咒、图腾或宗教标志,通常被视为太阳或火的象征,也是佛祖释迦牟尼胸部的瑞相。而在本世纪三十年代,乱世奸雄希特勒组织纳粹党,规定为纳粹党的党徵,从此,成为暴力、血腥、镇压和恐怖的象征。席间,深受希特勒法西斯暴政之苦的欧洲贵宾看到徽号,自然流露出不快情绪。周恩来面对这一意外情况,从容不迫,镇定自若地站起身来,夹起一片红萝卜片,朗声说道“吃呀,大家请吃呀!字这个图形,可不简单哟,佛教界认为它是佛祖释迦牟尼胸前的瑞相,一直用它来表示吉祥如意。我们中国普通老百姓历来也都认为象征和平幸福。可是,大家知道,在本世纪三十年代,在世界历史一个黑暗年代中,希特勒却选择来做了纳粹党的党徽,被缀在引导杀人凶手的旗帜上,成了独裁、专制、血腥、恐怖的象征。字被法西斯糟塌了。来吧,这样我们就更要吃掉他了……吃掉纳粹党,消灭法西斯。法西斯灭亡了,世界人民才会得到真正的和平幸福,吉祥如意嘛!”在一片欢笑声中,大家一起挥动汤勺,吃掉了“法西斯!”这则故事,周恩来一语定乾坤,用诙谐的语言,调侃的谈吐,解除了贵宾的疑虑,驱散了宴席桌上一时的乌云,表现了泱泱大国总理的风采,真是令人拍案叫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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