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白华的美学精神

作 者:
肖鹰 

作者简介:
肖鹰 汕头大学科学研究院 515063

原文出处:
汕头大学学报:人文科学版

内容提要:


期刊代号:B7
分类名称:美学
复印期号:1997 年 09 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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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提 要本文以“同情”为核心概念,就人生意识、美学观念、艺术分析、中西比较四个方面,概要地阐释了宗白华美学精神的内涵——同情的生命。

      关键词 宗白华 美学精神 同情

      Zong Baihua's esthetic spirits

      Xiao Ying

      (Scientific Research Institute,Shantou University,515063)

      Abstract In this paper the concept of sympathy is takenas the core for a brief exposition of contents of ZongBaihua's esthetic spirits in four aspects,namely,outlook onlife,esthetic outlook,artistic analysis, and a comparisonof esthetic views in these fields between Chinese and Westernschools.

      Key words Zong Baihua esthetic spirit sympathy

      宗白华先生的美学对中国现代和当代美学的影响殊有匹敌。与著译甚丰的朱光潜先生的大师风貌不一样,宗白华先生始终以一个“美学的散步”者的闲逸身姿徜徉在美与艺术的原野。宗先生直接留给后学的文字并不多,现在出版的全集不过200余万字;在80年代的美学热中, 只是一本小小的论文集《美学散步》就镇住了美学出版物的众声喧哗,而成为影响了一个时代的美学向导。在这位长时期含墨静守的哲人的思想和学术中,其独特而深刻的力量是什么?我认为,这是宗白华美学精神的力量,构成这个力量核心的是由宗白华先生的学术与人生共同凝聚成的一种独特的生命——同情的生命。

      一 宗白华美学精神的发端

      宗先生的美学精神发端于20世纪初叶中国社会旧体制衰落而萌发新体制的革命时代。正如他所言,处于这个时期的青年,“对于旧学术、旧思想、旧信条都已失去了信仰,而新学术、新思想、新信条还没有获着,心界中突然产生了一种空虚”〔1〕。 这个特殊的时代形成了特殊的苦闷心境,摆脱这种苦闷的心境就成为这个时代青年的普遍需要。宗先生解救苦闷的方法是:唯美的眼光、研究的态度和积极的工作〔2 〕。

      特殊的时代需要形成了宗先生独特的美学意识。这就是以审美和艺术为人生的解放形式的意识。他认为,常同艺术接近,渐渐就可以得到一种“超小己的艺术”。超越小己,就可以以纯观照的方式面对现实苦闷,并且获得解脱。因此,宗先生的美学,一开始就是为人生的,而非为学术的。这奠定了宗白华美学精神的基点:同情。

      形成宗先生同情的美学精神,有三个出发点:

      第一,作为宗先生基本文化背景的传统中国人文意识。这种人文意识的哲学内涵是天人合一,一种对宇宙人生的大同情。它在富有家学渊源的宗白华的幼年人格中扎下了深根,使这位五四时期的热血青年并没有让西学的洪涛卷走。

      第二,西方现代人文意识的激发。这种新的人文意识带给青年时代的宗白华科学的观念、自由的人格和无限进取的精神。康德、叔本华(斯彭浩)、柏格森的哲学和歌德的艺术人生是青年宗白华接受西方人文意识的主要途径。主体性的时空观念、唯意志观念、绵延的创化论和浮士德式的悲剧人生,构成青年宗白华新观念的基本成分。

      第三,正在变动的大时代,特别是青年宗白华自身成为中坚的“五四”新文化运动给与他独特的人生体验:一个最令人苦闷,又是最给人希望的时代。在这种矛盾交错的人生感受中,他把中国传统的人文精神和西方的现代人文精神中和统一起来。

      值得注意的是,宗先生对西方观念的解释和引用同时就是改造和同化。比如,他赞同叔本华的无限意志观念,但修正了他的悲观主义人生观。他认为无限意志寄托于小我(小己)才是痛苦的,而投放于宇宙人生的大我,则是大快乐和大幸福。他反对人生苦痛的根本解救是意志寂灭〔3〕。

      大变动的时代,使宗白华的世界观建筑在对现实人生的深刻体验基础上。他不仅作为一个观察者,而且作为一个现实的生存者与这个时代和世界发生了深刻的同情——同情是他作为一个哲人理解这个世界的特殊方式。“五四”时期,他与田汉、郭沫若的交往和友情,是他同情的人生意识的典型表现。在给郭沫若的信中,他说,“你诗中的境界是我心中的境界”,“现在你的诗既可以代表我的诗意,就认作我的诗也无妨”〔4〕。

      二 同情的人生意识

      同情,不仅是宗先生人生意识的核心,而且是他学术与生活统一的生命基点。对于宗先生,同情不仅是一种对待世界中的人与物、情与理的态度,而且是他的基本的生存方式和生命的最深刻表现。同情是平等地、亲切地看待世界人生,同时又是超然地、整体地看待世界人生。宗先生推崇的人生观是“超然入世”。不超然,便会拘于小己,沉沦于欲望的痛苦;不入世,便逃遁人世,趋于寂灭;只有超然入世,无为无不为,为而不恃,功成而不居,永久进行〔5〕。所谓超然入世, 就是以一种空灵超旷的心胸去迎接世界,深入人生。超然,不是为了逃避,而是为了深入;不是为了居高临下,而是为了旷达亲切。正如宗先生所赞赏的荷尔德林的诗所言:“谁沉冥到这无边际的深,将热爱着这最生动的生”。这“深”与“生”,实际上概括了宗先生人生意识的基本特征:同情而不拘泥,旷达而不冷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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