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图分类号]K2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0-3541(2010)05-0084-04 中国近现代史和中共党史上，陈独秀三次拒赴莫斯科。研究者只注意到陈独秀几次拒绝赴莫斯科，却没有注意到莫斯科拒绝他赴莫斯科，更没有注意到莫斯科的邀请并非真心实意，而是走过场。共产国际代表主张陈独秀赴莫斯科目的是惩罚他。共产国际是否审议了陈独秀被开除党籍一事。笔者根据档案资料，对上述问题略作探讨。 一、谁最早提出陈独秀去莫斯科 中共五大前，共产国际远东局俄国代表团于1926年9月18日召开的会议上提出筹备党的代表大会。会议认为，有必要不晚于1927年1月召开中共五大。会议决定，向共产国际执委会提出派远东局和中共代表去莫斯科。10月19日，远东局和中共中央委员联席会议，关于参加共产国际第七次扩大全会，决定陈独秀代表中共中央前往参加。联共(布)中央政治局会议作出决定：“认为陈独秀同志来莫斯科是非常合适的。但政治局同时认为，中国目前发生的事态要留他在当地，因为认为最好推迟陈独秀同志来莫斯科的时间。”[1](p.587)联共(布)政治局实际否定了陈独秀去莫斯科的建议。11月6日，远东局主席维经斯基给联共(布)驻国际执委会代表团的信中说：“非常遗憾，我们未能参加全会，虽然讨论中国问题确实需要我们参加。但是现在已经无济于事了。”[1](p.617) 远东局书记拉菲斯于1926年12月14日在莫斯科作关于远东局工作报告时，再次提出：“鉴于1月即将举行党代表大会，格里高里(指维经斯基——引者)、陈独秀同志和我应赴莫斯科，以便共同磋商政治性问题与远东局今后的存在有关的一些问题。”[2](p.48)报告虽然再次提出陈独秀赴莫斯科，但共产国际与联共(布)没有表示同意，实际遭到拒绝。这说明莫斯科不欢迎陈独秀。原因之一，共产国际有意在中共五大时撤换陈独秀的领导职务。 最早提出陈独秀赴莫斯科的是由远东局，后远东局主席维经斯基再次提出，但均未通过。陈独秀对此不能不产生想法，也反映了共产国际对中共领导人的态度。这些对陈独秀后来拒绝赴莫斯科是否有关系，需进一步探讨。 二、罗易建议陈独秀赴莫斯科的目的何在 1927年任共产国际驻中国代表的罗易来中国后，4月20日(中共五大召开前一周)向共产国际政治书记处发了电报：“党的领导状况不佳。在陈独秀来到这里(指汉口——引者)之前，中央委员会的多数委员主张立即召开代表大会，以便建立集体领导，……陈独秀到来后，借口省里的工作需要，要求将代表大会无限期推迟。”[2](p.209)中共五大的召开是共产国际决定的，陈独秀要求推迟显然不尊重共产国际。更为严重的问题，是陈独秀反对共产国际的指示。“尽管中共表面上接受共产国际的提纲，但中央委员会的多数委员，特别是陈独秀不同意这个提纲，并想避开讨论。”[2](p.209)罗易最后提出：“我们认为，最重要和最困难的将是选举新的中央委员会。应当改变和加强党的领导。……应在代表大会后立即将陈独秀作为党的代表召到莫斯科。”[2](p.210)罗易表明了对陈独秀的不满。罗易提出改变和加强党的领导，一句话，即不能让陈独秀继续担任中央总书记，所以，提出五大后立即把陈独秀召到莫斯科。罗易让陈独秀去莫斯科，目的是惩罚他，让陈检讨自己的错误，接受共产国际的批判。 中共五大陈独秀当选中央总书记，这是罗易没有想到也不愿看到的，但他对陈独秀的攻击诬陷并未停止。五大刚闭幕，罗易给共产国际执行委员会政治书记处和斯大林的书面报告中说：“一些老的领导人(陈独秀、谭平山)与其说是共产党人，不如说国民党人。”[2](p.289)6月5日，罗易给斯大林和布哈林的电报说：“谭平山的自由主义不仅有个人的性质，而且还反映了整个党的领导的观点。……陈比谭更坏。他的领导无疑有害于党。不按我的建议的那样把他召到莫斯科是错误的。他是个典型的激进分子，是国民党在共产党内的代理人。”[2](p.303)10天之后，罗易又电告斯大林和布哈林云：“应当把陈独秀清除共产党领导机构。”他还要挟共产国际，如果不采取这些措施，“那我希望解除我在这里的工作。”[2](p.323)“打算永远离开政治生活”[2](p.245)。 大革命失败前夕，陈独秀无法工作，自己提出辞职。共产国际代表提出陈独秀去莫斯科。对此，蔡和森回忆说：“不知道是七月初几，老鲍(指鲍罗廷——引者)提议独秀、平山去莫斯科与国际讨论中国革命问题”，“皆系敷衍国际的”。“又恐独秀、平山知道此情，故又提出秋白、和森赴海参崴为陪衬。这种用心至‘八七’会议时才有人说出，原先我们莫名其妙。”[3](pp.546-547)在这个时候让陈去莫斯科，他深知不会有好结果。八七会议后，新当选的中共中央领导人瞿秋白和李维汉到陈那里，“把八七会议的情况告诉他，并劝他接受国际指示，到莫斯科去。但他坚持不去，并表示他的错误共产国际有责任。”[4](p.166)党中央迁到上海，陈独秀也迁居上海。李维汉回忆说：“秋白和我又一次去看他，劝他去共产国际，他仍然坚持不去。”[4](p.166)此时，共产国际是否同意陈独秀赴莫斯科，未见到有关资料。笔者认为，这是鲍罗廷自己的决定。他也估计到陈独秀不会去莫斯科，这不影响新的五人组成的政治局的成立。鲍罗廷提议外出的四人都没有进政治局，也没有外出，仍留在国内。6月20日，联共(布)政治局致电罗易、鲍罗廷：“建议罗易立即动身返回莫斯科。”[2](p.349)因为罗易犯了错误，回莫斯科听候处理。 三、陈独秀为何拒绝出席六大 1927年11月，中央临时政治局扩大会议召开，身为五届中央委员的陈独秀未通知出席。此次会议把谭平山开除出党，王若飞受到警告处分。会议决定第六次全党代表大会于1928年3月召开。红色工会国际驻华代表米特凯维奇于1928年1月给共产国际执行委员会的信中提出，中共六大“应该不晚于四月份召开”，在这次党代会上很需要共产国际执行委员会的“切实领导”。因此，“我们认为在苏联境内召开代表大会是合适的”[5](p.296)。此项建议得到联共(布)驻共产国际代表团的同意，“不反对中国共产党于4月底或5月中在西伯利亚境内召开代表大会”[5](p.334)。于是，中国共产党在国外召开了唯一的一次全国代表大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