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经济思想研究的创新与发展

——“首届中国经济思想论坛”综述

作 者:

作者简介:
周建波(1965-),男,山东莱阳人,北京大学经济学院副教授,经济学博士,中国经济思想史学会常务理事,副秘书长,研究方向为中国经济思想史、管理思想史,北京大学经济学院,北京 100871;杜浩然(1988-),男,河北承德人,北京大学经济学院,研究方向为经济思想史,北京大学经济学院,北京 100871

原文出处:
贵州财经学院学报

内容提要:

思想是时代的灵魂,是社会的基础,中国经济的问题归根结底并非体制问题,而是思想问题。中国经济思想博大精深,在世界经济思想之中具有非常突出的地位,尤其是改革开放以来更是绽放出前所未有的智慧和魅力。对此,应加强对中国经济思想的研究,不断创新中国经济思想,为治理当前中国社会重要经济问题提供全新的思路。


期刊代号:F7
分类名称:经济史
复印期号:2011 年 04 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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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协办:中国经济思想史学会

      栏目主持:钱津

      文章编号:1003-6636(2011)02-0001-05;中图分类号:F092;文献标识码:A

      2010年12月24日,旨在面向社会各界精英、搭建高端学术对话平台、广泛而深入地探讨现代经济学和现代企业经营管理新思想、促进中国经济思想创新的“首届中国经济思想论坛”在北京召开。本届论坛由中国经济思想史学会和北京大学经济学院主办,北京大学市场经济研究中心协办。来自北京大学、中国社会科学院等著名高等院校和科研机构的专家学者以及地方政界代表、企业家代表出席并发表演讲。论坛邀请到《人民日报》、《光明日报》、《经济日报》、中央网络电视台、山东教育电视台、新华网、中国经济网、知通网、《中国产经新闻》等多家国内媒体参与此次围绕中国经济思想创新展开的高端对话交流活动。

      北京大学经济学院党委书记黄桂田教授和中国经济思想史学会会长、武汉大学严清华教授代表主办单位致辞指出:中国经济思想博大精深,在世界经济思想之中具有非常突出的地位,尤其是改革开放以来更是绽放出前所未有的智慧和魅力。学者们应通过对过去中国经济思想史进行全面、系统整理以及在学术领域之内的积极、深入研讨,科学揭示中国经济改革发展中思想的产生发展过程、内在发展规律及其本质特征,同时通过科学指导实践为中国的经济发展贡献力量。两位教授尤其强调了现代中国经济思想的重要性,认为现代中国的经济思想在未来中国乃至世界的经济思想史之中会占据特别的位置,因此应对其加强研究;同时,“中国经济思想论坛”在主题、内容、形式、研究主题面、会议模式等方面具有很强的创新性,将承载时代和历史的重任,竭力推动和促进国际经济合作、政府经济管理、宏观经济调控、企业经营管理、区域经济发展等各个研究领域的经济思想创新。

      一、传统经济理论的思想解读

      本次论坛上,著名经济学家、北京大学晏智杰教授深层地解读马克思的“在生产资料公有制基础上重建个人所有制”思想,对我国产权制度改革的目标取向发表了评论。他认为,改革开放以来我国产权制度改革取得一定的进展,民营经济的发展冲破了传统公有制一统天下的格局,形成了公有制为主体、多种所有制并存的局面,原有国营企业经过改制、重组走上了独资、合资、股份制等道路,民营企业从无到有,从小到大,经历曲折后占有了举足轻重的地位。然而就产权制度的改革目标讲,我们要走的路还很长,甚至于还没有破题,这个目标应当是马克思所说的在生产资料公有制基础上重建个人所有制。我国的传统观念认为,国有企业属于公有制的范畴,民营企业属于私有制(非公有制)的范畴。但改革开放以来民营经济取得的辉煌成就使人们对这一定位有了重新思考,最近国企一系列追逐利润最大化事件亦引起了社会对上述观念的广泛争论。晏教授认为在此时重温马克思关于未来社会生产资料的论述具有重要的理论和现实意义。他认为,我国的所有制改革应以实现马克思的人本经济思想为指导,并以重建公有制基础上的个人所有制为最终目标。晏教授指出,马克思所说的生产资料公有制是同个人所有制结合在一起的公有制,是“人人有份”的公有制,是“联合起来的个人”所有制。而向来被认为是理所应当的公有制国有企业并不意味着人人有份,实际上都掌握在一部分人手里,他们是某个部门、行业或者某个企业实际资源支配者、经营管理者和收益分配者。在我国现有体制下,这种部门、行业和企业的所有制往往还演变为首长所有制或第一把手所有制。当然,说这样的所有制一定都是私有制未免武断,如果我们官员干部真正代表党和国家利益,为国家和人民谋福利,企业资产支配、经营管理收益分配真正体现国家和人民利益要求,不是将其转化为谋私利工具,这些企业公有的性质还是有保障的。但在现实生活中我们看到数不清与此相反的实例,以权谋私、贪污腐败已经成为危害社会利益的严重威胁,这些现实使得我们不能不承认,国企全民性质还没有在体制上、制度上得到解决。这样的国企,名义是国家的、全民的,实际上是行业、部门、企业,甚至是个人的,国家和全民其他绝大多数社会成员事实上没有所有权,这就是我们所有者缺位。这个问题应该是我们企业改革的核心,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似乎还没有破题。晏教授指出,这几年反危机措施的实施客观上强化了国企垄断地位。垄断从来和健康的市场竞争是对立的,因为这种垄断地位与少数人个人私有更接近,而不是和马克思所说要重新建立的全体社会成员个人所有制更接近。因此,应当怀疑这样的国企,它的全民性质恐怕离马克思原意是愈发遥远了。

      中国社会科学院经济研究所叶坦研究员由金融危机与“称提之术”①入手,以马克思、韦伯和凯恩斯这三位在世界历史上影响非常大的学者所论及的中国货币思想为例,详细阐述了中国古代货币思想在西方近代经济学、社会学研究中发挥的积极作用,凸显了中国古代经济思想睿智的内涵。叶坦研究员指出,中国经济思想、货币思想有其独到和杰出的特点,在世界历史上有着非常重大的影响,可将这三位著名学者有关中国货币思想的阐释各举一例加以说明。马克思在《资本论》中论及货币与商品流通时在第83注提到的亦即全书唯一提到的中国人就是王茂荫。王茂荫的货币理论有很多内容,其关键核心就是无累于民,它的实质在于希望能够在国和民之间保持一个相对的平衡,并不伤害各自利益,这是中国货币思想的一个积极因素。应该说王茂荫的思想能够在《资本论》中占上一个注释是和他本人以及他所在的徽州经济文化世界走向难以分开的。马克斯·韦伯是德国著名社会学家,以对社会经济学的研究见长,其名著《儒教与道教》虽并非社会经济学著作,但其中关于货币制度与政策是作为社会学基础的开篇,而第一章第一点货币制度所谈的就是中国,其中谈到:中国的货币制度保持了十分古朴的成分,儒教经济政策观念比较符合财政学的观念,司马迁的经济思想和亚当·斯密的经济思想有相通之处等。同时这部著作的部分参考书目也是对中国货币制度的详细阐述,说明当时中国的货币经济学引起了世界重视。凯恩斯对中国有比较详细而深刻的了解,他主张中国以白银为流通货币、黄金为本位的货币制度,同时他在做《经济学杂志》主编的时候曾给陈焕章的《孔门理财学》写过书评,其中对中国货币有一段评论:货币在中国出现得很早,从公元前900年起中国就已经使用货币,而纸币的使用也远远领先其他国家。上述这些案例充分表明了中国经济思想博大精深,至少可以在治理当前社会重要经济问题的时候提供一种全新的思路。

      《中国社会科学》杂志社经济编辑室主任许建康教授深入阐释了马克思跨越卡夫丁峡谷的经典论述,进而提出了有关中国经济发展道路的新见解。许教授认为关于“中国模式”的讨论既有些“急”,又有些“近”。“急”是因为当前所处模式还是“现在进行时”,仍要观察一段时间,我们最近一直讲要转变发展方式,其实发展方式的转变便可能改变模式;“近”是因为新中国成立60年来的经济发展模式处于不断变化之中,不同模式之间又有一定的联系,所以看得很近的话只能抓住二三十年研究其来龙去脉。因此他主张应在分析清楚“中国道路”问题的基础之上再来看“中国模式”。许教授认为,“中国道路”是指鸦片战争以来一个落后的农业大国在世界资本主义体系中不经过原生型的成熟的资本主义社会形态,寻求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的曲折历史过程。马克思的珍贵理论遗产——唯物史观在方法论上对认识和探索“中国道路”有重要的指导意义,其关键是在把握“历史环境”中注意世界历史时空参照系的转换。马克思唯物史观关于五种经济社会形态的范畴,使用的是世界历史时代的时间尺度,只是对大时代占统治地位的原生型社会形态基本特征的简单概括,舍去了新旧社会形态交替的“社会革命时代”,舍去了同时并存的其他社会形态,也舍去了占统治地位的社会形态中不占主导地位的其他生产方式,以及舍去了占统治地位社会形态非充分展开的初级形式和正在发生变异的衰败形式。因此该范畴讲的是占统治地位的原生型社会形态全盛时期充分展开的基本特征,所反映的只是大时代的一般历史条件及其演变的一般历史趋势。世界各地区的具体发展道路在根本上受其制约,但不能简单地用前者取代后者。二者的关系是必然性和偶然性、共性和个性的具体的历史的统一,必然性通过偶然性表现出来。许教授说,马克思提出的跨越卡夫丁峡谷说的是“社会革命时代”世界范围的事,具有多变性和复杂性,存在多元基本矛盾的相互作用,需要有时空参照系的转换。正是在这个意义上,不能把唯物史观误读为“超历史”的“一般历史哲学”。许教授指出跨越卡夫丁峡谷是三个“一”,即:占有资本主义制度的一切积极的成果,避免遭受资本主义制度所带来的一切灾难性的波折,一下子越过整个资本主义时期。应该说,这个思想是不可能成功的,但却引致了另外的问题:我们不要三个“一”,但是也要跨越,因此只能吸收一部分资本主义制度的成果;我们并不能避免一切灾难性波折,但是可以利用原生关系派生出来的关系避免一些重大波折。这其中完全是曲折的道路,变成一个谁控制谁的博弈问题,这些可以为“中国道路”打下基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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