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学:后退、前进与分化

作 者:

作者简介:
P.拉马克,[英]

原文出处:
世界哲学

内容提要:

与20世纪艺术界和艺术理论界对美和审美经验的拒斥不同,在当前的社会生活和思想研究中重新兴起了对美学的兴趣,人们再次关注起美的观念和对象的审美属性等问题。当其他领域正迅速地向美学复归时,哲学美学确实会发生分化。首先,在以分析为基础的趋向和以历史为基础的趋向之间有一种方法上的分化。其次,更为根本的是在作为经验研究的美学和作为艺术哲学的美学这两者之间存在着不断扩大的分化。


期刊代号:B7
分类名称:美学
复印期号:2011 年 10 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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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图分类号:B83 文献标识码:A

      如今,美学似乎无处不在。几乎在社会和文化生活的各个方面,美学都有其一席之地。如同整容外科、治牙和园林设计行业一样,美容院和美发店也都宣称它们自己适用“美学”一词。近来还萌生了一种叫做管理美学的学科,出版了几本名叫《艺术公司:审美化管理和形而上营销》(The Art Firm:Aesthetic Management and Metaphysical Marketing)或《组织美学》(The Aesthetics of Organization)的书。最近,我收到了一份从爱沙尼亚寄来的薄薄的英文期刊,名为《美学与政府》(Aesthetics and Government),① 其中一篇文章的题目很有意思:《三个国家的警察局美学:运用虚构材料创设审美情境的一次尝试》(Aesthetics of the Police Station in Three Countries:An Exercise in Using Fictive Material in Creating Aesthetic Profiles)。这是一项利用现代侦探小说里的描写对芬兰、瑞典和俄罗斯警察局文化进行的有趣研究。在另一本期刊里,也有一篇与这个主题相似的文章,叫做《来自围墙城内的故事:战后希腊的政治监狱文化美学》(Tales from the Walled City:Aesthetics of Political Prison Culture in Post-war Greece)。②

      美学还渗入人类学领域。最近出版的一些书有:《行为美学:西非一座城市的传承与变迁》(The Aesthetics of Action:Continuity and Change in a West African Town),③ 《身体与情感:尼泊尔喜马拉雅山区的疾病与痊愈美学》(Body and Emotion:The Aesthetics of Illness and Healing in the Nepal Himalayas),④ 《驾驭欲望之风:马来萨满教表演中的心理学、医学和美学》(Taming the Wind of Desire:Psychology,Medicine,and Aesthetics in Malay Shamanistic Performance)。⑤ 如同在艺术史、心理学和文学批评领域中一样,美学在体育学、政治学和社会学中也扮演着重要的角色。

      这是怎么回事呢?这种似乎正逐渐兴起的对美学的再度关注究竟是什么?如果美学的这些应用有什么共性的话,那么这些共性是什么呢?尽管这种关注并不把艺术排除在外,但它当然也不局限于艺术之中。我认为,从广义上说,这种再度关注意指对下列东西重生兴趣,这些东西包括美的观念,相关的还有超越功利的外观,超越功能的形式,某物外观带来的愉悦,内在的属性,设计,物的外表、颜色和质地,使感官舒适的事物(the sensuous),直观的事物(the immediate),发自内心的事物(the visceral),引起共鸣的事物(the vibrant),情感性事物(the emotional)和表现性事物(the expressive)等等。一句话,所感兴趣的对象是审美的属性,即体验和感受的属性,而非纯然功利的、工具的或物理的属性。

      然而,这是否标志着对这些东西的一种“回归”呢?它们是否曾缺失过呢?我们曾对美、外观、表面、布局失去了兴趣吗?说来一言难尽。在某种意义上,确实有过美学上的倒退。因为20世纪大量的名词,诸如美或审美经验等,都曾被人怀疑过。我们确实丢失了这些东西,至少丢失了以前所赋予它们的优先性,丢失了在表述中毫不迟疑且不加限定地使用它们的能力。我们曾在艺术和理论中丢失过它们。

      20世纪对美的舍弃

      20世纪60年代,概念艺术的发展进一步体现了20世纪早期由达达主义和“现成物”(readymades)所开创的艺术趋向,即:在艺术创作中有意识地将美和审美经验拒之门外。T.查拉(Tristan Tzara)在他1918年发表的达达派第二宣言中这样写道:“艺术作品本身不应该是美的,因为它是死的。它既非快乐的,也非悲伤的;既非明快的,也非阴暗的……依据法则客观地判断,艺术作品对任何人来说从来都不是美的。”最著名的概念艺术家之一S.莱维持(Sol LeWitt),于1967年阐明了他的艺术观:“艺术作品看起来怎么样并不是特别重要。因为它是有物理形式的,所以它必定看起来像某种东西。不管它最终可能具有什么形式,它一定要始于某个观念。艺术家[主要]关注的正是观念的概念化和现实化过程。”⑥ 换句话说,在概念艺术中,观念比外观更重要。表象,进而还有美,均无价值可言。也许78岁的S.莱维特于2007年4月8日的去世,标志着一个时代的结束,美在这个转折点上将要复出了。另一位重要的概念艺术家M.博克纳(Mel Bochner)在1974年的著作中也拒斥了艺术中的美,他说:“理想的概念艺术……可以被描述,并且可以在描述中被经验到……无论如何,它绝不应有‘光韵(aura)’,绝不应有唯一性。”⑦ 批评家L.里帕德(Lucy Lippard)赞同道:“概念艺术……意味着观念是首要的,物质形式是次要的、无足轻重的、没有价值的、不予倡导的,并且或者应该被‘去物质化的’。”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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