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本文对见于出土文献的九种标点符号的存在形态及渐次消亡的原因作了总结性的论述,指出标点符号古已有之,且形式丰富。作者希望,通过重新认识这些标点符号,可以有利于阅读出土文献和传世典籍,并为汉语标点符号民族化提供有益的参考。 〔关键词〕出土文献 古汉语中九种标点符号(段落号、句号、读号、重文号、合书号、专名号、钩倒号、冒号、阙文号) 拾遗补阙 在许多人的心目中,古代的中国人是不使用标点符号的。标点符号的使用是近代的事。如果把句、读视作标点符号,根据文献的记载,那么,标点符号的出现可上推至汉代。(汉)何休《春秋公羊经传解诂序》:“援引他经,失其句读。以无为有,甚可闵笑者,不可胜记也。” 随着地下文献的重见天日,人们似是而非的印象必然要改变。事实上,标点符号的历史可上溯至甲骨文时代。其后,古汉语中的标点符号呈现多样化的趋向。遗憾的是,除了句、读外,曾在汉以前存在过的一整套标点符号竟逐渐消亡了。 虽然现代汉语有着一个标点符号体系,然而,这个体系基本上却是移植于印欧语系的。汉语毕竟不是印欧语,倘若有一天我们意识到汉语必须有一个自己的标点符号体系时〔1〕, 认识古已有之的标点符号就显得十分必要了。此前,已有学者致力于古汉语标点符号的研究,并已取得了相当可观的成果〔2〕。笔者虽不才, 但也愿在这个研究方面做些拾遗补阙的工作。以下,本文拟就出土文献中所见的标点符号作一个全面的探讨。 (一)段落号(章号) 在殷墟甲骨文中,段落号是以横线、直线作标识的。甲骨文的所谓“段”,是指每一节记述某日占卜及其占卜后效的文字。即便是同一天占卜而占卜内容、序次不同的文字也以横直线(偶尔以曲线)分隔。例如《菁》5,以两直线分隔出三段文字; 而《藏新》475则以十横线分隔开十一段文字(骨残,否则不止此数)。 一般说来,肩胛骨上的卜辞以直线分段,肋骨上的卜辞以横线分段,龟甲上的卜辞分段则横线直线兼用。甲骨文的这种区分段落的方式仍处于幼稚阶段。虽然早在武丁时代的甲骨文就用“线”划分段落,但并非所有龟甲兽骨上均有这类标识,哪怕版面上的文字乱成一团也是如此。
春秋战国以后的手写体文字材料,段落号有多种形式: (1)□ 见于“楚帛书”、《信阳楚简》以及《武威汉简》等材料。均位于每段之末。“楚帛书”之□有以朱填之者〔5〕。 (2) 当是□之变体。见于“长沙仰天湖楚简”、“曾侯乙墓竹简”等材料。但与□在文字中所处的位置不同,一般是书于每段文字之首。 (3)━ 横划,当是的草率之作,见于《包山楚简》。其位置也是在每段之首。 (4)●、○ 小圆点。小圈当是圆点之简省者。见于“银雀山汉简”、“武威汉简·仪礼简”等。小圆点(小圈)标于简端每段起始处。 (5)‘、’2 当是小圆点之草率者。见于《武威医简》。也是标于每段文字之首。
春秋战国以后的手写体材料上的段落号虽形体各异,但严格说来,除第(6)类外,依然是
今天的英语作品中已罕见段落号了,代之而起的也是自然分段法。如果据刘勰的《文心雕龙·章句》:“因字而生句,积句而成章,积章而成篇。”则“段落号”似应称为“章号”。这是标点符号民族化的做法。 (二)句号 句号,古人是这样定义的:“凡经书成文语绝处,谓之句;……”(黄公绍《韵会举要》26宥韵)那么,见于出土文献的句号有以下一些类型:
早期的句号形式为横划,与段落号相去不远,后世简省为顿点,一直延用至清末改为小圆圈。是为今日句号之所本。 (三)读(度、逗)号 读号,古人所作的定义是这样的:“……语未绝而点分之,以便诵咏,谓之读。今秘书省校书式,凡句绝则点于字之旁,读分则点于字之中间。”(黄公绍《韵会举要》26宥韵)这段文字给我们透露出几点信息:一是“句”和“读”的形式均作“点”;二是“句点”和“读点”在文字中的位置有所不同;三是延至元代,“句点”和“读点”的功能、形式以及在文字中的位置仍未有根本改变。那么,汉以前的读号又是怎样的情形呢?
(3)/ 斜划,当是横划的变体〔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