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注意开发利用澳门社会的语言资源

作 者:

作者简介:
陶原珂 《学术研究》杂志社

原文出处:
学术研究

内容提要:


期刊代号:H1
分类名称:语言文字学
复印期号:1996 年 08 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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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澳门近四百年社会发展的历史和它所处的地理环境,使它在汉语粤方言区形成了一个多语并存的社会语言环境。这种语言环境是与澳门人口的人种结构密切相关的。正如安瑞志先生《“澳门人口及发展”内容简介》所说:“澳门本地人可分三类:土生葡人——即一般人所指操葡语的中葡混血儿、中国人、及葡萄牙人。过去四百多年来澳门的土生葡人在血统,文化上都有不少变化,虽然他们人数不多(略低于1万), 但因他们居于葡萄牙人及中国人之间,在澳门社会中一直很重要。”〔1〕在这样的人口环境下,葡萄牙语、 汉语和英语作为(官方)通用语并存使用,而汉语的口语形式以粤方言为主,普通话为辅。操粤方言的居民占人口的绝大多数。许多葡萄牙人由于长期定居澳门,也能听懂(或会说)粤方言。一些本地居民,特别是大多数土生葡人兼通葡萄牙语和粤方言,在澳门社会中起着沟通葡萄牙人和华人之间联系的桥梁作用。历史发展到今天,这些语言在澳门的社会地位最高的是葡萄牙语,其次是粤方言和英语。另有少量居民懂得使用客家话或闽语,但这两种方言在澳门并不怎么通行。从中葡两国建立外交关系以来,特别是在1987年以来,由于确定了1999年12月20日起澳门主权将回归中国,因此,推广普通话的运动在澳门得到迅速发展。目前,在一些较高级的商店、宾馆和娱乐场所,可以看到不少工作人员能够流利地使用英语、粤方言和普通话作为工作语言,懂葡萄牙语、日语、韩国语的雇员也比比皆是。有时,由于不知顾客是从哪里来的,有些服务员便接连使用几种不同的语言来接近顾客,试探顾客来自何方。这样的现象,突出地反映了澳门社会语言十分复杂、多样的特点。

      澳门社会多语并存的现象,在中国领土上是比较特别的,它与大陆的汉语在地理上多种方言绵延渐变的多方言并存情况很不一样,因而有它独特的研究和开发的价值。虽然,汉语各大方言之间的差异也很大,以至互相之间不能理解,使得不少人甚至认为可以把各大汉语方言看作不同的语言。只是由于它们有着共同的汉语文字系统作为相互联系的纽带,并且与汉语发展的历史有着密切联系,它们才被看作属于同一种共同语的不同地方变体。大陆多方言并存的现象,是由于地域性的方言差异造成的。在一些方言交迭的地方,也许会同时使用着两种或更多种方言,人们以双方言制或多方言制的形式沟通不同地方人们之间的联系。在大陆的这种双方言或多方言并存的情形下,除了普通话有着较高的历史文化背景外,其余的方言一般并不起到明显的划分社会阶层标志的作用,而且,普通话的使用往往是与推普的特别要求、或与北方方言区的人谈话的需要相联系。由于各方言变体之间有着比较密切的历史发展上的联系,其语言变项(特别是语音)表现出较规整的对应变化关系,因此,大多数掌握两种(或多种)方言的人都是自然习得掌握这些方言的。

      然而,澳门的多语并存现象,则构成了社会性的语言差异。和若干近亲的语言(或方言)中心在地域发展上绵延渐变、相互交迭的语言存在状况不同,英语、葡萄牙语、汉语、日语等在澳门的存在和使用,往往是与一定的社会集团及社会语境需要联系在一起的。葡萄牙语在澳门是维系着葡国政治、文化力量的一种社会交流工具,主要使用于澳门较上层社会的葡人(葡萄牙人和澳门土生葡人)之间,也是澳门本土人士表示与葡人亲善关系而乐于使用的语言。汉语粤方言是澳门华人主要的本土方言,也是葡人表示与澳门本土华人亲善而乐于采用的语言,这是他们能够在澳门立足生根的语言“资本”。对于澳门本土人士来说,由于他们一般以汉语的粤方言为母语,往往需要接受过专门的教育之后才能够掌握葡萄牙语,因此,在澳门能够使用葡萄牙语,这本身也是一种文化水平的标志(或文化取向的标志)。而英语作为一种在国际上使用范围更广的国际通用语,代表了更具有世界广泛性的西方文化,因而在澳门具有广泛的职业适应性。它对于澳门本土人士来说,英语也是需要接受过专门的教育才可以运用自如的,因而,它也是某种文化水平和文化取向的标志。从使用葡萄牙语的澳门较上层社会人士的立足点来说,在与人交谈中彼此根据一定的语境需要选择使用葡萄牙语、英语、或粤方言,其中往往蕴含着某种社会关系意义,似乎有着“自己人”、“自己亲信之人”、以及自己“不是外来人,不要见外”等不同的语码选择意义。澳门土生葡人一般都是懂粤方言的。

      就语言之间的亲疏关系而言,英语和葡萄牙语有着共同的远祖,同属于印欧语系,但是,英语属于日耳曼语族的西语支,葡萄牙语属于罗曼语族, 这两个语族在欧洲大陆随着民族的迁徙而分化的历史已经有4500年了〔2〕。在词汇上, 它们之间虽然有不少词汇有着同源的联系,例如葡语homofonia:英语homophony(葡语的-ia词尾与英语的-y 词尾对应)、葡语moderno:英语modern(葡语的-o词尾与英语的-○形式相对应)、葡语homem:英语man(词根对应);但是大部分词汇彼此之间在语音上已经难以看出或者根本没有这样一些对应关系, 例如葡语mar:英语sea、葡语chegar:英语arrive、葡语modinha:英语tune, 等等。

      在语法上,就充当句子中心成分的动词而言,虽然葡语和英语都通过词形变化表达语法意义,但是,它们之间也已经出现了重要的分化或差异。例如,葡语的动词有不定式、现在时、过去未完成时、过去时、过去完成时、将来时、条件式、虚拟语式(含现在时、未完成体和将来时三种形式)祈使语式、动名词和过去分词等词形的曲折变化,并且各有六种比较完整的与人称相配合的曲折变化。而英语的动词,人称变化简化得多;其过去时没有完成与未完成的词形区别,将来时没有表示现在与条件的词形区别,没有专门表示虚拟语式和祈使语式的词形变化;表示未完成的和条件的语法意义,分别是通过否定词和特定的连词来实现的,表示虚拟的语式是由助动词与动词过去式或过去分词共同构成的。而在语音上,葡语和英语又各有自己的语音系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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