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引言 本文所讨论的离合词指动宾式离合词，例如“毕业、见面、结婚、道歉、操心、作主、留神、散步、叹气、担心”等，也可称为离合动词。这种词在语法研究中一直是一个引起人们广泛关注的问题，在对外汉语教学中也是一个较难处理的问题。有人认为这种词是短语〔1〕， 也有人认为是词〔2〕，还有人认为是离则为短语，合则为词的离合词〔3〕。其中，“短语说”和“离合词说”影响最大。 本文根据离合词可离可合的基本特点，在《汉语水平词汇与汉字等级大纲》〔4〕中3590 个动词（含兼属动词和他类词的兼类词）和短语的范围内，共选出355个可离可合的动名组合， 逐一对它们进行了考察分析，在此基础上，提出了鉴定离合词的若干标准，并从一个比较新的角度对离合词的性质进行了探讨。 §1.离合词的鉴定标准 1.1用组合成分中是否含有粘着语素来鉴定离合词。凡含有粘着语素的都是离合词。在我们选出的355个动名组合中， 共有含粘着语素的194个，约占54.6%。其中两个构成成分都是粘着语素的29个， 含一个粘着语素的165个。不含粘着语素的161个，约占45.5%。（详见附表一） 是否含有粘着语素涉及词的概念问题。一般认为词是“最小的自由活动的语言片断”〔5〕，粘着语素不能自由活动， 只有和前面或后面的语素合成一个单位后才能自由活动。从这个意义上说，含有粘着语素的动名组合不可能是短语，而只能是词。又因为它可以扩展，和一般的词有所区别，所以它只能是这种比较特殊的词——离合词。这种推论应该说是合乎逻辑的。赵金铭先生曾用层次分析的方法，以“道歉、录音、鞠躬、鼓掌”等词为例，对动名组合中名词性成分是粘着语素的情况进行分析，认为这种动名组合是“单词化结构，或者就是词”〔6 〕，具有很强的说服力。可见，用是否含有粘着语素来鉴定离合词是一种比较妥善的办法。 一些论著在谈及区分词和短语的方法时，也曾用是否含有粘着语素或组成成分能否单用进行区分，但一遇到可以扩展的情况，就立即把能否扩展作为绝对标准：只要能扩展，不论是否含有粘着语素，都一律视为短语。而用这种方法来区分词和短语，却只能导致一种结果，即认为所谓“离合词”是不存在的，它们“跟一般的动名组合没有什么两样”〔7〕。我们认为这种看法不够妥当，因为它忽略了离合词的特殊性，即与一般的动名组合相比，它的扩展形式是受限的。这种看法过于“刚性”，缺乏对具体情况的具体分析。更为严重的后果则是“放大了仂语的范围”，“而放大仂语范围，相对的就缩小了词的范围。其结果，表现在对汉语词汇的看法上，自然会得出中国语是单音节词占优势的一种结论，表现在对语法的认识上，往往把构词法的问题，带到句法结构中去解决，增加了结构分析的繁复性。”〔8〕这当然是不足取的。 1.2搭配严格受限，即一个动词性成分只能与一个名词性成分组合，或一个名词性成分只能与一个动词性成分组合的动名组合是离合词。例如动词性成分“毕”、“叹”、“聊”、“起”在各自相应的义项上，分别只能与名词性成分“业”、“气”、“天儿”、“哄”组合；名词性成分“眠”、“殃”、“光”、“旱”在各自相应的义项上，前边也分别只能与动词性成分“失”、“遭”、“沾”、“抗”组合。在我们选出的355个动名组合中，这种词共有87个，约占24.5%。其中的 56个因含有粘着语素而已被列入离合词，其余的31个都是由两个自由语素组成的。（详见附表一） 吕叔湘先生曾经指出：“形名组合不是很自由的”，“组合不自由，就是有熟语性，这是复合词的特点。”〔9〕我们在研究中发现， 很多动名组合的动词性成分只能与1至3个名词性成分组合，名词性成分也只能与1至3个动词性成分组合。在355个动名组合中，只能与1个动词性成分或名词性成分搭配的动名组合共有87个，占24.5%（例见上段）。能与2至3个动词性成分或2至3个名词性成分搭配的动名组合有191个，占53.8%。例如动词性成分“把”可与“门”、“关”等两个名词性成分组合，“签”可与“名”、“字”、“到”等三个名词性成分组合；名词性成分“弯”可与“拐”、“转”等两个动词性成分组合，“境”可与“出”、“入”、“越”等三个动词性成分组合。能与4 个以上动词性成分或4个以上名词性成分搭配的动名组合很少，只有77个，占21.7%。例如动词性成分“参”可与“军、政、赛、战”等四个名词性成分组合；“罢工”一词中“罢”的后面除“工”之外，还可与“课、教、市”等组合，“工”的前边除“罢”之外，还可与“复、出、怠、放、停、开、做”等动词性成分组合。（详见附表一）我们选取其中最严格的一种情况，即把只能有一种搭配形式的动名组合划入离合词。 1.3非动宾式而用如动宾式的动名组合是离合词。这种词数量很少，在355个动名组合中只有7个（鞠躬、洗澡、游泳、睡觉、游行、考试、登记），而且除“登记”之外，其他6 个均因含有粘着语素而已被列入离合词，但仍有必要把本项作为一个标准。因为这些词有特殊性，它们本来不是动宾式，而是联合式，后来却被人们用作动宾式，带有一种“强制转换”的意味，而且多是得到人们普遍承认的离合词。 1.4可以扩展又兼属名词或形容词的是离合词。 兼属名词的共有21个，除“签证、刹车、移民、命题、导游、存款、贷款”等13个因含有粘着语素，“作文”因只有一种搭配形式而已被列入离合词外，另有“编号、同事、同学、同屋”等7个。兼属形容词的共有31个， 除“倒霉、灰心、得意、着急”等12个因含有粘着语素，“冒险、懂事、淘气、吃亏、狠心”等5个因搭配受限已被列入离合词外，另有“丢人、 要命、吃惊、争气”等14个。（详见附表二）把这些兼类词视为离合词，一方面因为其中有些是比较典型的离合词，如“放心、争气、签名、吃惊”等，另一方面也可以这样去理解，即这些词本来是名词或形容词（在大多数情况下它们也确实是被当作名、形来用的），也是由于一种“强制转换”的作用才产生了这种离合词的用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