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要〕本文简要地介绍了现代语言类型学关于词序现象研究的基本情况,并对我国汉藏语系和阿尔泰语系若干种有代表性语言的词序类型分布、词序的蕴含关系、词序的类型分类以及词序的标记性问题做了初步的分析。 一 词序现象研究的基本情况 词序现象在现代语言类型学研究中具有十分重要的地位。句法结构中一个词序参项通常表现为两种顺序相反的类型(例如动词和宾语的词序有V—O和O—V两种类型),具体语言采用哪种词序类型表面看是偶然的(概率各占一半),但是在一系列词序参项中都倾向于采用某些相互蕴含的词序类型,而不是任意地分布,那就可能反映了语言结构的普遍性规律。现代语言类型学着重研究的就是这种结构上相互蕴含的普遍现象,并且通常是把词序(特别是动词和宾语的词序)作为语言类型分类的一个主要参项,尽管语言学家也承认不能用单一参项作语言整体类型划分的标准。 格林伯格曾以世界不同语系的30种典型语言为样本,考察了各种词序、词法、句法类型的分布,归纳出45条倾向性很强的语言共性,其中多与词序现象有关(格林伯格,1963)。此后许多语言学家在格林伯格理论的基础上对一些语言的词序的蕴含共性做了深入的研究,并试图从语言的功能机制对词序类型的蕴含关系做出解释。这些研究涉及的可能具有蕴含关系的基本词序参项主要有以下各项: 1.动词和宾语:A.动词—宾语(用V—O代表);B.宾语—动词(用O—V代表)。 2.介词:A.前置词(用Pr代表);B.后置词(用Po代表)。 3.领属成分:A.名词—领属成分(用N—G代表);B.领属成分—名词(用G—N代表)。 4.形容词:A.名词—形容词(用N—A代表);B.形容词—名词(用A—N代表)。 5.关系从句〔1〕:A.名词—关系从句(用N—Rel代表);B.关系从句—名词(用Rel—N代表)。 6.指示词:A.名词—指示词(用N—Det代表);B.指示词—名词(用Det—N代表)。 7.数词:A.名词—数词(用N—Num代表);B.数词—名词(用Num—N代表)。 8.同位结构:A.通名—专名(用G—S代表);B.专名—通名(用S—G代表)。 9.助动词:A.助动词—动词(用Aux—V代表);B.动词—助动词(用V—Aux代表)。 10.副词:A.动词/形容词—副词(用V/A—Ad代表);B.副词—动词/形容词(用Ad—V/A代表)。 11.比较结构:A.形容词—(比较标记)—比较标准(用A—(M )—St代表);B.比较标准—(比较标记)—形容词(用St—(M)—A代表)。 12.词缀:A.前缀(用Pref代表);B.后缀(用Suf代表)。 这12项词序参项各有两个类型,A类和B类。根据格林伯格和其他人的研究结论,多数语言要么倾向于主要使用A类词序, 要么倾向于主要使用B类词序,即A类词序之间具有蕴含关系,B 类词序之间也具有蕴含关系,A类词序和B类词序之间不和谐。 二 我国少数民族语言的词序类型分布 我国少数民族语言数量众多,系属上多属汉藏语系的壮侗语族、苗瑶语族、藏缅语族和阿尔泰语系的突厥语族、蒙古语族、满—通古斯语族。语言的系属类别和类型特征之间存在复杂的交错关系,因此对语言类型研究具有很高的价值。据初步研究,语言的总体类型上,壮侗、苗瑶语族语言具有V—O型语言的共性特征;阿尔泰语系三个语族的语言具有O—V型语言的共性特征;而藏缅语以及汉语基本上属于O—V型语言,但在有些词序参项上表现为与整体类型的不一致或不和谐。 应该指出,同一种词序结构在不同的语言中不但可能使用不同的名称和定义,更重要的是相同的词序结构在不同语言中可能具有不同的句法、语义和语用的功能。例如有些语言是把词序作为表达语法意义主要的语法手段,有些语言则不是。因此词序类型分布的异同,不一定能够完全说明语言形式代表的语言功能是否一致。 下表是壮侗、苗瑶、藏缅、突厥、蒙古、满—通语族35种有代表性语言〔2〕的词序类型分布统计(见下页)。 词序类型壮侗 苗瑶 藏缅 突厥 蒙古 满—通 V—O 6 4 1 0 0 0 O—V 0 016 3 3 2 Pr6 4 1 0 0 0 Po0 016 3 3 2 N—G 6 0 0 0 0 0 G—N 0 417 3 3 2 N—A 6 3 1 0 0 0 A—N 0 116 3 3 2 N—Rel6 2 1 0 0 0 Rel—N0 215 3 3 2 N—Det6 2 8 0 0 0 Det—N0 2 7 3 3 2 N—Num2 017 1 0 0 Num—N4 4 0 2 3 2 G—S 6 2 0 0 0 0 S—G 0 217 3 3 2 Aux—V6 4 0 0 0 0 V—Aux0 016 3 3 2 V/A—Ad 0 0 1 0 0 0 V/A—Ad—Ad—V/A 5 2 0 0 0 0 Ad—V/A 1 216 3 3 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