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大庸 译 值此“民国以来国史研究的回顾与展望”大会召开之际,谨就日本近年来的甲骨文研究情况,以及今后的有关研究课题作一简单报告。 甲骨文的研究,大致可分作三个专题。第一是有关祭祀的问题。殷代甲骨文所出现的神格,可以分为上帝、自然神和祖先神三个系统,这是由岛邦男最早提出的。所谓自然神就是山岳神、河神等以及方向神,还包括从《史记·殷本纪》中帝喾时开始一直到王亥的先公。这些神,随着殷势力的扩大,作为祭祀的国族神而进入了殷神的系列,具有左右收获与风雨的力量。之后,有一部分被并入到了祖先神的系列。祖先神是上甲以下的先王和配偶先妣以及其他与殷王室有密切关系的死者。这和祖先神,虽然能引发疾病而让包括殷王在内的子孙崇拜,但后来则变成了保佑子孙的神。一般认为,上帝是天上的神,但也能左右风雨、干旱、丰欠,在保佑殷进行战争、城市建设时,或也具有降临灾祸的能力。以上是日本学术界几乎公认的看法。不过,在这三种神中,在是否对上帝也进行祭祀这个问题上还存有分歧。以前,岛邦男把甲骨文中第一期到
这里再谈谈由池田末利所进行的关于燎祭的研究。燎祭,作为外祭的一种,盛于对河、岳等自然神的祭祀。池田指出,这种燎祭在对祖先神进行祭祀的同时,燎这个字,不是作为一个独立的祭祀,而是为了单纯供奉牺牲而使用的一种仪礼,本来对自然界应进行燎祭,但却转成仪礼。换言之,即其意义降低了,有理由推测这种祭祀对祖先神也施行。池田这种看法尽管重要,但另一方面也有必要考虑到自然神被祖先神化的倾向已经潜在于第一期中了。
亩、惠是由表示选择意志的语词转变为表示祈求意志的语词的;隹是由表示否定意识的语词转变为表示肯定意识的语词,并更进一步地成为表示祈求意义的语词。高岛的研究虽是在美国和加拿大进行的,但在日本是最欠缺的专题研究。到目前为止,虽然在日本的研究是由历史学、文学、哲学方面出身的学者来进行的,但是,语言学的研究今后将变得更为重要,并且期待着将来有更大的发展。 第三个专题是关于甲骨文的编年和王室构成的研究。前川捷三判明:从小屯YH127坑中出土的午组卜辞是第一期的东西,并且,这一组卜辞上出现的父祖的名字,与第一期的最标准的宾组甲骨文中出现的父祖的名字不同。亦即就父名而言,宾组有甲、乙、庚、辛、壬,而午组仅有丙、丁、戊、己。午组甲骨文由于数量很少,尽管不能充分地解明其性质,但是与被祭祀的祖先明确不同,这表明在宾组和午组两个贞人的背后有各自的集团,换言之,有必要祭祀的人是属两个不同的集团。 持井康孝指出,殷的祖先名字所使用的十干是表示其祖先出生的族名,殷王室是由从甲到癸的十个父系血缘集团构成的,尤其是乙和丁两个集团的力量最强大。这种看法与早先张光直提出的看法相似。不过,张氏认为:与丁对立的是甲、乙的联盟,而十个集团是构成殷王室的分族,并且十集团之间实行族内通婚制。与此相反,持井则认为,乙和丁两个集团的女性嫁到了“其他氏族”,以维持殷势力方面有重要作用。所以,持井所认为的族外婚就未必能搞清楚殷王室的族制,故而所谓“其他氏族”所具有的何种意义也是不明确的,这反而比张光直的看法欠缺明确。尽管如此,持井本人虽没有意识到与前川研究的关系,但是也辨别出宾组和午组两个甲骨文中的祖先名字,尤其重要的是持井把对乙和丁(张光直认为是甲、乙和丁)出身的祖先的祭祀占卜分成了两组。如何统一认识持井等人所说的由十个集团构成的殷王室,是探讨殷王室性质的重要问题。笔者眼下虽不能提出明确的看法,但是应考虑到笔者曾探讨过的所谓复祭是与祖甲(甲、乙联合出身)只对武丁进行祭祀以及武丁和祖甲之间在祭祀制度等方面出现大的变化有关联的。 另外,与编年和贞人集团有关的方面,松丸道雄就字体、书法风格提出了新的学说。董作宾在进行断代研究的时候,虽然提出了各期的字体和书法风格特征的大纲,但是,实际上有多数不符合大纲。特别是第一期,字体、书法风格多种多样,不仅仅是由于贞人集团的不同,而且同一贞人的甲骨文也能见到不同的字体和书法风格。历来对甲骨文由贞人记录的认识就模糊不清,就如此显著的多样性,松丸提出记录甲骨文的人不是贞人自己而是别的专门从事契刻的人。的确同一贞人名字的甲骨文字体、书法风格存在着多样性的问题,根据松丸的看法大致能说明,但另一方面,也有必要从一个贞人名是否经常表示同一个人这方面来考虑。当时的人名,在许多场合是由那个人出身的族名来表记的,所以同一个名字并不意味着就是一个人,而是具有多个人的意思。特别是象第一期统治时间比较长的武丁时期,同一个名字的贞人其重复使用的可能性不是没有。总之,今后根据字体、书法风格进行详细分类肯定是必要的。另外,高岛谦一论证的各个时期,贞人集团之间的字体变化,尤其是对第一期的宾组、吕组、午组之间发展关系的假设,对今后的断代研究也是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