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言学是一门领先的科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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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放军外语学院学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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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刊代号:H1
分类名称:语言文字学
复印期号:1996 年 03 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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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语言学在现代科学体系中所处的地位问题已成为本世纪语言学理论所探索的核心问题之一。美国学者Robert de Beaugrande在他1991年出版的Linguistic Theory:The Discourse of Fundamental Works 一书中通过对20部语言学理论专著的研究,发现在本世纪的语言学理论提出和试图解决的7个根本问题中, 第一个问题就是语言学与其他学科相比处于什么位置。

      我国是世界上三个语言研究的发源地之一,有悠久的语言研究历史。在先秦时代,荀子就提出了“名”与“实”的关系是“约定俗成”的语言观。但语言学作为一门独立的科学在中国出现则是20世纪初之后的事。“五四”运动时期,改“小学”为“语言文字之学”,才使中国现代语言学成为一门独立的学科。胡以鲁在1912年发表的《国语学草创》是中国第一部理论语言学著作。它的问世标志着中国理论语言学的诞生。从1912至1949年是中国理论语言学的初创时期。这个时期的主要成绩是在一些分支学科的局部研究上,在高度概括的普通语言学理论研究上成果则很少。这时的中国理论语言学自身的学科建设尚未完成,根本成不了领先的科学。从1949至1979年是中国理论语言学的探索时期。由于“左”的影响,这一时期的中国理论语言学研究排斥和批判西方的语言学理论,看不到当时在西方结构主义和生成语法正在哲学、逻辑学、心理学、文艺理论、数学、计算机科学和人类学等领域上产生重要的影响。国外两篇以Lingistics as a Pilot Science (语言学是一门领先的科学)为题的重要论文都是在这个时期发表的。十一届三中全会以后,我国理论界逐渐有了一个比较宽松的学术气氛。这时,“语言学是一门领先的科学”的思想才首次由著名语言学家伍铁平先生介绍给我国的语言学界。

      但是,即使在当时,伍先生仍要有一定的勇气才敢提出“语言学是一门领先的科学”,因为“左”的影响仍然存在,语言学又一直被看作是社会科学的一个分支学科,而“社会科学具有鲜明的阶级性”。“在社会主义条件下,哲学和科学的研究,要逐步地清除资产阶级的偏见的影响”(见艾思奇主编《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人民出版社,1978年第3版第326页),再加上人们往往把关于认识世界、改造世界的根本方法的学说同在某一门学科上所采用的研究方式、方法的综合混为一谈,所以谁提“语言学是一门领先的科学”就有可能被扣上“否定马克思主义的指导作用”的帽子。所以说,“左”的思想也是造成我国学术界长期未能正确认识和评价语言学的一个重要原因。可喜的是,近几年来,我国学术界开始对语言科学有了比较正确的认识。1989年12月由中共中央宣传部理论局组织编写、中共中央党校出版社出版的《马克思主义哲学学习纲要》一书将言语学、形式逻辑和自然科学纳入“本身没有阶级性,可以为不同的社会制度、不同的阶级服务”的一类社会意识。(见该书第106 页)这表明我国理论界对语言学性质的认识有了质的飞跃,对于重新认识和评价语言学的地位具有特别重要的意义。

      早在1974年,罗马尼亚的语言学家马尔库斯(S.Marcus)就对“领先学科”作出如下定义:A学科只有在下述情况下才是B、C、D、E 等学科的领先学科,即在A学科中的某些现象与B、C、D、E 等学科中的某些现象同型的基础上,由A学科提出的一系列模式,被B、C、D、E 等学科采用(见伍铁平《语言学是一门领先的科学》,北京语言学院出版社,1994年第1版第108页)。伍铁平先生正是在这个意义上提出“语言学是一门领先的科学”。显而易见,在这个意义上提出“语言学是一门领先的科学”根本不会冲淡马克思主义的指导作用。我们认为,在具体的科学研究中,接受唯物辩证法的思想指导与接受其他学科的先进思想和方法是不矛盾的,二者完全可以统一起来。马克思和恩格斯就曾经运用历史比较方法研究经济学中表达某些基本概念的词的起源。可见,历史比较语言学的方法对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的创立起过重要作用,也说明了历史比较语言学在当时是一门领先的科学。另一方面,马克思、恩格斯并没有因为接受了历史比较方法而放弃辩证唯物主义的世界观和方法论。恰恰相反,辩证唯物主义思想始终贯穿在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中。马克思和恩格斯曾经高度评价了比较语言学、比较解剖学和比较植物学,认为“这些科学正是由于比较和确定了被比较对象之间的差别而获得了巨大的成就。在这些科学中,比较具有普遍意义”(见上引伍铁平书第3页)。

      其实马克思主义哲学是人类以往科学和哲学(其中也包括语言学)发展的光辉结晶,唯物辩证法就是关于普遍联系和发展的科学。唯物辩证法认为,世界上形形色色的事物都是互相联系的。所谓联系,就是指事物之间及事物内部诸要素之间的相互影响、相互作用。事物之间的相互联系是事物存在和发展的条件。所以,从唯物辩证法的观点看,一切科学及其分支学科都存在着普遍联系,是互相领先的。葛林伯格(1973)认为:“所有科学的方法论在本质上应该是相同的”,这是符合辩证法的。

      “语言学是一门领先的科学”这句话指的是语言学的发展可以带动其他学科的发展。事实上,人类在任何一门科学上的突破都会导致人类文明的飞跃,当然也会推动其他学科的发展。提出“语言学是一门领先的科学”的意义并不在于使语言学成为一门凌驾于其他学科之上的科学,而在于让人们认识到语言学这门长期被我们忽视的科学,也是现代科学体系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在现代科学的发展中扮演着极其重要的角色。在我国语言科学仍未引起足够重视的今天,提出“语言学是一门领先的科学”,其意义是不言而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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