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辞结构的层次性与修辞解构的层次性

作 者:

作者简介:
吴礼权 复旦大学中文系

原文出处:
延边大学学报:哲社版

内容提要:


期刊代号:H1
分类名称:语言文字学
复印期号:1996 年 02 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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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提要:任何“修辞文本”,特别是一些较为复杂的“修辞文本”,是依照一定的结构层次建构起来的。因而在破译“修辞文本”创造者的修辞思维过程及其“文本”的艺术性时,就必须注意修辞结构的层次性问题,以便正确“解构”其“文本”,把握其“文本”的精蕴所在。为此,本文首次提出了修辞结构的层次性与修辞解构的层次性的观点,并对两者的内涵以及两者之间的关系进行了较详尽地论述,以期促进修辞学研究的进一步科学化、系统化与形式化。

      语言结构(structure of Language)是有层次(Level)性的,如从语素到词、从词到词组(短语)、从词组到句子,皆是逐层结构而成的。正因为如此,现代语言学有结构主义(structuralism)学派的出现。他们在对各种语言成分作“语言分析”(Linguistic analysis)时总是将其分解为若干个等级或层次的,以揭示语言结构的内在规律。这一语言分析的过程,我们姑且不妨借用一下现代解构主义(dissturcturalism)学派的专有术语“解构”来概括。当然,这里我们所说的“解构”,只是“解析语言结构”之意与解构主义学派所说的“解构”有些差别。

      修辞(rhetoric)是一种为适应特定的题旨情境(the theme andthe context)、以理想的表达效果(the effect of Languageexpression)为追求目标,以语言手段为凭借的创造性活动。正因为修辞是以语言手段为凭借的, 故而修辞作品中自然亦存在着结构层次(the level of structure)问题,这便是本文将要讨论的“修辞结构的层次性”(the nature of rhetoric structural level)问题。 顺理成章,由于修辞本身存在着结构的层次性,故而我们在对修辞作品作“修辞分析”(rhetoric analysis)时亦就要注意到其结构的层次性解剖。 这, 便是本文将要讨论的另一个问题:“修辞解构的层次性”(the nature of rhetoric disstructural level)问题。

      一

      修辞结构的层次性虽然是客观存在的,但是到目前为止,修辞学家们多未加以重视,更无人将此作为一种客观规律加以揭示,良可惜矣!虽然前此亦有一些学者在辞格分析时提到过辞格套用与兼用问题,但未从理论上将之揭示到“结构层次”的层面上。正因为如此,本文拟以汉语为例对之稍作揭示,以期推动此一重要问题的深入研究。

      众所周知,中国是一个诗歌的国度,唐诗的辉煌业绩更是世人有口皆碑的。而中国诗歌讲究对仗格律的传统亦是十分有名而历史悠久的,故而在中国历代诗歌创作中对偶修辞手法的运用亦是“司空见惯浑闲事”的。然而,令人感兴趣的是,在中国诗歌特别是古典诗歌中,很多对偶修辞格的构成并非单纯的特质,其结构上往往呈现出多层次性的特点,即某一对偶格往往是由内部的多个其他辞格组合而成的。如唐人杜甫的名诗《秋兴》八首之一有云:

      红豆啄余鹦鹉料,碧梧栖老凤凰枝。很明显,杜甫的这两句诗各各突破了语法的正常规范,在语序上与常规大相异趣。因为正常说来,此二句当写为:“鹦鹉啄余红豆粒,凤凰栖老碧梧枝”。然而,这样一来语法与逻辑上是没了问题,但对于讲究平仄的格律诗来说却因失去平仄的合理调配而大为失败了。相反,写成“红豆啄余鹦鹉粒,碧梧栖老凤凰枝”,不仅在平仄搭配上营就了十分和谐的格调,而且这两句各各运用了一个“倒辞”修辞手法,使诗句结构翻然出新,别添一种变异美。同时,在结构上亦天衣无缝地构成了一个新颖的对偶。但是,这个新颖的对偶不是一步构成的,而是经过了两个步骤。即这个对偶先是有两个属于第一层次的“倒辞”格,然后才自然形成“对偶”格的。如果用图示法,那么杜甫这两句诗的修辞结构层次便很清楚了:

      

      这就是说,这里所呈示的三个辞格,其修辞结构上是有层次性的。即两个“倒辞”格并列属于第一个层次,“对偶”格属于第二个层次。

      无独有偶,宋代大文豪苏轼的名作《前赤壁赋》中亦有类似于上述诗句的名句,云:

      舞幽壑之潜蛟,泣孤舟之嫠妇。

      本来这两句当写成“潜蛟舞幽壑,嫠妇泣孤舟”,亦可构成一个合格的对偶格。然而,这样一来,作者所欲突出强调的幽寂凄凉的环境氛围就难以体现出来了。而写成“舞幽壑之潜蛟,泣孤舟之嫠妇”,一来因有两个“之”的嵌入而使语气为之缓舒,与作者所欲渲染的环境氛围恰相契合;二来这样可一举而构成两个“倒辞”格,给诗句平添一种新颖别致之神韵。同时,从结构上看,这两句因为“倒辞”格的运用,遂使作者原本所要构拟的对偶格结构上更趋工整,格调上则别添新颖之色彩。但是,与上述例句一样,这一新颖的对偶格亦非一步构成的,而是先有了两个“倒辞”格,后在其基础上再形成工整的对偶格的。其修辞结构亦是有层次性的,用图示法表示则很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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