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的PDF文件可以从xuebao.wzu.edu.cn获得 中图分类号:B83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674-3555(2010)05-0039-06 2009年的中国古典美学研究依然保持着遍地花开的研究态势。艺术美学、哲学美学、美学范畴和中西比较美学等领域都有相关论题出现。不过,就理论研究的集中点而言,中国古典美学的研究主要是围绕着反思现代性、面对全球性以及构建本土化的美学问题意识来展开的。下面笔者仅采撷其中的重点、难点和热点来分述之。 一、中国美学史的写作范式 中国美学史的写作范式问题一直是这些年来学界普遍关注的重点问题。这一问题的缘起是和“中国美学”这一学科相伴而行的。中国美学是随着现代化的学科建制,在中西文化的交流中建立起来的一种本民族历史条件下的美学理论。其写作范式理所当然地与现代性和全球化的背景息息相关。外在背景的不断变迁,必然引起中国美学史写作范式的变化,这也带来了理论的思索空间。每一种写作范式都会打上时代的烙印,2009年学界关于中国美学史写作范式的思索更多地体现在反思现代性和面向全球化方面。现代性的弊端和全球化的身份焦虑使得学人在反思中国古典美学资源时增添了更多的自信和希望。作为新中国成立60周年的2009年,回顾与展望中国美学研究的文章有多篇,这里仅介绍其中的直接探讨中国美学史写作范式的两篇论文。 黄柏青的《中国美学史研究三十年》一文[1]对中国美学史研究特别是中国美学史写作范式进行了概说。文章通过对三十年来中国美学史著作的整理,总结和分析了中国美学史写作的优缺点。作者认为,三十年来,中国美学史研究推出了不少通史类的佳作,这奠定了中国美学史研究的基本走向,并让中国美学独特的资源得以挖掘和整理;学科建设初具规模,并日趋发展和完善;研究方法日益多样,研究维度日渐扩展,呈现出多元并存的发展局面。同时,文章对当前中国美学史研究存在的五大不足(历史时段和领域研究的不平衡、套用西方美学观念导致的研究方法的不足、写作范式创新的不够、研究观念的相对狭隘以及研究对象的相对模糊)也进行了分析。 虽然这些分析不一定准确地概括了当前中国古典美学史研究的一些问题,但作者提到的以下三个方面的不足却被充分地反映在当前中国美学史的写作中,这应成为今后美学史写作调整的重点。第一,研究的时段不平衡。先秦和六朝的美学被研究得较多,汉代的美学则被研究得较少;唐代的美学被研究得较多,隋代的美学则被研究得较少;宋代、元代、明代和清代的美学被研究得较多,金代的美学则被研究得较少。第二,研究人物和流派的视野比较狭窄。如研究主要集中在六朝的美学,研究的美学人物也主要是刘勰和钟嵘等人,而对王弼和郭象这样对美学有过重大影响的人物的研究则相对较少;对儒道流派的研究比较注重,而对佛教禅宗以及道教美学的研究较少。第三,研究对象相对模糊。特别是对美学史、哲学史和文艺理论史的区分不是很明确。作者认为把哲学概念直接用作美学概念或者把美学文本集中在文艺理论文本的现象存在于大量的美学史著作中,这势必造成美学史写作的重复性。 无独有偶,相同的对中国美学史写作范式的思考体现在祁志祥的《中国美学史研究的观念更新及路径创新》一文[2]中。文章同样在肯定已有美学史研究成果的基础上指出了美学史研究的五大不足。与黄柏青的论文不同的是,该文着意并不在于以资料来分析这些美学史研究的不足,而是在于提出了要以创新的观念和路径来克服这些不足。基于此,作者认为中国美学史范式的写作首先应该对“美”和“美学”观念进行厘定。作者对传统的关于“美是人的本质力量的对象化”进行了批评,然后结合中国审美特点提出了以审美经验为核心的关于美的四个层层推进的论断:美是愉快的对象;美是普遍愉快的对象;美是不同物种的生命体感到普遍愉快的对象;人类美是视、听、嗅、味、触五觉快感的对象。从美的论断中,作者进而提出了自己关于中国美学史的论断:中国美学史为中国感觉规律和情感经验的认识史,中国物质形式愉乐规律的思想史,它既包括客体方面的形式美学,又包括主体方面的情感学。对“美”和“美学”作出说明后,作者进而对中国古代美学精神进行了概说。文章认为中国古代美学精神是一个以味为美、以意为美、以道为美、同构为美和以文为美的复合互补系统,这种系统构成了美学史演进轨迹和时代分期的轴心和依据。就中国美学史来说,先秦两汉为味美、心美、道美、文美和同构美的奠基期;魏晋南北朝为情感美学和形式美学的突涌时代,为情对理、形式对道德的突破期;隋朝、唐朝、宋朝、金朝和元朝等为中国美学的发展期,也是道美和意美的巩固期;明、清两朝为中国美学的综合期,道美、心美、情美和文美并行不悖;近代为中国美学的借鉴期,为古代美学向现代美学的转型期。 应该说,《中国美学史研究的观念更新及路径创新》一文比较深入地论述了中国美学史应该如何写作的问题。该文作者已于2008年出版了三卷本约160万字的《中国美学通史》,这体现了他的渊博学识。这篇文章就是对这部美学史著作写作范式的概括,代表了最新一部美学史的写作思路。作者认为对美学史的写作应该先对“美”和“美学”进行厘定,这确实是写作美学史首先要做的工作。以前出版的一些美学史著作没有涉及到这一方面,这导致了美学研究对象的模糊,或外延过大,或外延过小。该文作者不限于西方现代性的审美观念,结合中国审美的特点,对中国以味为美、以道为美的美学(特别是儒家道德美学、佛教美学和道教美学)进行了自觉审视,这极有意义。不过,文章关于美是一切快适的观点,依然外延过大。中国古代审美虽然包括嗅觉、味觉和触觉,但只有把这些生理快适融入或整合到统一的内在感觉中,才能是审美的,这和饮食男女的生理快感完全是两回事。另外,文章把中国美学界定为既包括客体方面的形式美学又包括主体方面的情感学,难免有主客二分的嫌疑,因为在中国古代美学中,形式-情感是不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