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言标记研究专栏（四篇）

      语言作为人类的交际工具随着社会和交际需要的发展处于一种变动不居的状态，“任何语言都不会停留在一种状态而不变，都必然会发生变化；语言变化是绝对的，静止是相对的。”[1](P202)“真是”就是一个典型的个案事例，它作为判断词组在唐代已经产生，如“功名只向马上取，真是英雄一丈夫”（岑参《送李副使赴碛西官军》）；经过历时发展，在现代汉语中它已经分化为判断词组真、程度副词真、表情动词真[2](P53)。然而，“真是”在现代汉语中的发展并没有停止；本文的分析表明，作为判断词组的真正经历着共时语法化的过程，向话语标记词方向发展。

      一、真的判断功能

      判断词组真，由程度副词“真”与判断动词“是”构成，“真”为“的确、实在”之义，做“是”的状语，在语义上加强肯定。真：的基本功能是对事物或状态做出认同性判断，它传达了说话人对事物在时空中的存在方式和存在状态的客观认知并为其外化提供了语言手段。由其构成的句法结构可抽象为：A+真+B。A表示判断对象，简称为A段；B表示判断内容，简称为B段；真，建立A、B之间的联系，是个关系短语；一个完整的判断命题由这三个部分组成。

      [1]灵芝听他讲完了，觉着他真是个了不起的聪明人，要不是有个“没文化”的缺点，简直可以做自己的爱人了。（赵树理《三里湾》）

      [2]人家用的那一个，真是他爹老张木匠在世时候打的。（赵树理《李家庄的变迁》）

      “真是”在[1]中是对事物状态的判断，在[2]中则是对事物存在方式（或某种客观事实）的认定。例[1]、[2]中，副词“真”显示了说话人对自己判断的极其肯定，反映了说话人对自己所持信息的主观信念；不过状语“真”同核心成分“是”的结合并不是很紧密，完全可以删去，基本上不影响语义的表达和句子结构的完整性。如[1]中“他真是个了不起的聪明人”省略“真”后形成的“他是个了不起的聪明人”完全合乎语法，同时省略前后的句子所表示的命题内容是一致的。

      “真”还可以表示对事件、他人言语等的肯定，这时完整的三段式“A+真是+B”中的A、B段皆可省略，如例[3]。

      [3]诶唷诶，还真是的。李东宝说的这上都有。（王朔《编辑部的故事》）

      二、语境的变化和功能的迁移

      表示判断时，真，所联系的B段内容通常是已然事实或经验中的确定性事实，如例[1]-[3]。有时，真所联系的B段内容是未然的或不确定的事情。这时连接A段、B段的真就具有了假设意味。根据判断对象A、判断内容B以及整个句子所表示的情态之间的关系，可分为可能性假设、虚拟性假设、推测性假设这三种情况。

      （一）可能性假设

      “真”所联系的是未然事实时，它所表示的就不再是对已然事实的认同性判断，而是在可能发生的多种未然事件中进行取舍，从而做出设定；并对设定事件发生后所造成的影响进行预测，如[4]、[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