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言认知研究新进展

——国际认知语言学名家讲坛简述

作 者:

作者简介:
谭业升,上海外国语大学(上海 200083)。

原文出处:
外国语

内容提要:


期刊代号:H1
分类名称:语言文字学
复印期号:2009 年 04 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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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8年6月15-19日,中国认知语言学研究会、《外国语》编辑部和美国Mouton出版社《跨文化语用学》杂志社在上海外国语大学联合主办了“国际认知语言学名家讲坛暨第二届认知语言学暑期讲习班”。来自国内各高校,以及来自澳大利亚、匈牙利等国家的学者和语言研究者约60人参加了此次会议。会议邀请来自英国、美国、比利时等国著名大学的五位专家,分别对其最新研究成果做了系统介绍。

      6月15日,英国剑桥大学Kasia Jaszcozolt教授做了题为“现有语篇意义理论中的语用推理和缺省解释”的报告。首先她以简明概括的方式对格莱斯、新格莱斯语用学和关联理论,特别是对其有关含意所涉及的语用推理的不同观点进行了回顾和对比,对其各自的特点、相互关联和存在的问题进行了总结和论证;接下来,她批判了在语义和语用分界问题上的两种极端观点,既反对语义语用明界论,也反对激进语用学,而是试图走折中的路线,结合语义最小主义和语境主义的观点,利用并改造“语义缺省”的概念,建构了包括“词义和句子结构组合、认知缺省、社会文化世界知识缺省、有意图有意识的语用推理”各部分语义信息来源的合成表征模式。她认为,“缺省”推理不是言语者的“使用”(performance)方面,而是“能力”(competence)方面,试图将无意识推理纳入语义学范畴,维护语义学研究的传统立场和价值,并尝试以新的模式为基础对语义形式化。

      6月16日,斯坦福大学心理学教授Lera Boroditsky,以“我们所说的语言如何塑造我们的思维方式”为话题,基于实验心理学的方法就语言与思维的关系展开了论证。她不主张强势“语言决定论”,而是主张弱势的语言影响论,产生影响的语言层面可以包括语音、语法和语义。影响可以分为两种,一种是语言对即时在线概念处理的影响,如在给两组被试不同的语言暗示后,他们对同一幅图案的感官处理(perception)会不同;另一种是语言对习惯性思维(habitual thought),即现实思维中倾向性的影响。她以很有说服力的论证说明,英语、俄语、西班牙语、土耳其语以及汉语等母语者因各自母语中的相关语法范畴(如性、量、时态、主语选择、语序)不同、语义偏好(semantic bias)①不同,他们有关性别、时空、物质构成、施为和致使概念的习惯性思维方式也会表现出差异。她在采用科学方法,说明语言是唯一的影响因素方面做了尝试:1)确保思维是指独立于某种语言的思维,是有关非语言任务的思维,被试所受的刺激和指示不会因翻译的作用而有所不同;2)在方法上采用隐性测量方法(implicit measure)(如反应时)考察在从事不与具体语言相关的任务时的跨语言差异,以频率作为判定思维倾向性的一种参量;3)另外,鉴于对思维影响因素的多样性和复杂性,为了确证语言是起作用唯一因素,有时还让被试来学习新的语言,并观察其变化,如果因学习新的具有同类语法范畴或语义偏好的语言(可以是人工语言),思维发生变化,即具有了趋同同类母语者的思维倾向,则足以作为证明。她认为,语言对思维的塑造作用,与人类注意力的局限性有关。当人们关注世界中的某个事物时,可能会对周围其它的事物视而不见。语言会引导我们只注意某些事物,注意一个范畴的某些侧面,从而形成了一种由语言塑造的注意模式,这种注意模式就是我们在具体场景中的倾向性思维的认知心理基础。语言是塑造思维尤其是抽象思维的强有力的工具,尤其是在感官信息缺乏或不足之时。

      6月17日,纽约州立大学教授Istvan Kecskes对“双语者的认知特征”从四个方面进行了探讨。

      1)双语者的第一语言知识和单语者的差异。这种不同主要是因为其发展和使用第一语言的技巧受到了以后学得语言的影响。双语系统的新生特征是双语者大脑中出现的概念变化。存在两个层面的系统,言内层次上的抽象语义表征和言外层次的概念表征。单语系统和双语系统的基本区别是概念上的而不是语言上的。

      2)双语系统下两种语言的相互作用。语言是一种认知构成,但是它赖以存在的概念系统与认知系统中的所有其他认知构成所依赖的概念系统相同。双语者和多语者有一个共同的概念基础(CUCB——Common Underlying Conceptual Base)——即此概念基础负责几种不同符号系统的运作,各语言通道不合成(not blended)。通过共同的概念基础(CUCB)两种语言发生着独特的共生作用(symbiosis),两种语言通道和文化负荷间发生双向影响,并发生概念合成。第一语言对第二语言的影响,不同于后者对前者的影响。第二语言的发展有一个从量变到质变的过程,两种语言会经历从累加期(additive period)到协同期(synergic period)两个阶段。在累加期会发生语言迁移,而在协同期则会发生概念合成。在协同期,会出现协同概念,即在两种语言中都词汇化,但具有不同于任何一种语言的社会文化负荷;也会出现语码转换和跨文化风格(intercultural style)等特征。双语者的第一语言会受到第二语言的影响,主要表现在偏好的说话方式和偏好的组织思维的方式上会发生变化。研究发现,双语者对新文化的接触会影响到现有概念的内容。新的文化经验会对概念结构略微进行调整。不过,第一语言的概念特征在协同概念中起主导作用。

      3)双语系统下的意义建构。意义建构的基本认知运作是创造性的合成,主要发生在词汇层和话语层。词汇编码的内容包括基于以前语境经验的世界知识、在不同语境中使用的历史,多义性(先有经验的级阶、频率、熟悉度、个人经验差异)和突显度等。词义具有复杂性,包含核心义(与给定概念相联系的一般世界知识)、文化特有概念属性(文化特有的世界知识部分)和词汇特有语义属性(词汇化了的世界知识部分)几个要素。在某一具体场景中,语境义(consense)是核心义某个或某些具体方面的实现,是核心义与某种合适的词汇特有属性和/或文化特有概念属性结合的结果。核心义和语境义处于辩证的关系中;系统的重复出现的语境义变化会导致核心义发生变化。语言间的差异表现在词汇特有语义属性和/或文化特有概念属性上,词义对等是核心义的对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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